“前边河道里好像有人,”方静指着前边河道说道。
张信向前看了一眼,果真如此。
这时候,河道经过了几条河流的汇入,变得更加宽阔。
由于现在还没到雨季,去年山洪暴发后留的痕迹还在,河床中有一半的地方是河沙,人走上去十分松软的感觉。
在前边几里外的河道里,出现了许多人,不知他们在干什么。
“这些人从哪儿冒出来的呢?”张信象是自言自语,“我们一路上,连个人影也没有看到,这地方突然冒出这么多人来,太叫人费解了。”
“古人有临水而居的传统,加上这儿风景绝佳,会不会这里有一个村庄?”
“不可能,”张信说。
“凭什么说不可能?”
“并不是这儿的居住条件不好,其实在元初的时候,这儿是住有很多人的。后来因为他们专与朝廷作对,受到打压,后来都被驱逐到山外去了。现在这一片区域,根本就不存在村庄。”
“那为什么前面会有那么多人呢?”
“我也不明白,走,我们看看去。”
二人继续向前走,前边过了一个山嘴,地形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刚才由于山嘴的遮挡,他们看不清前边的情况,过了山嘴后才发现,右边是一大片树林。
站在河堤上向下观望,筒直是林木的海洋。各种树木参杂在一起,参差不齐,充斥了所有的空间,蔚为壮观。
“这里的情形和气氛,和图上看上去很像,”张信激动地说。
“这太好了,总算没有白费力气。”
“不过也不能高兴的太早,要等到找到那个洞口后,才能确定。”
“我们从这儿进入树林吗?”
“不,我们先看看那些人是做什么的,再做决定。”
他们快步向人群走去。
离那儿还有几十步远时,才发现那儿原来是一群和尚,正在河里冲洗家具。
一个年老的和尚,正在岸边指指点点着,指挥这些和尚干活。
老和尚长眉白须,一脸的慈祥。身穿皂色僧袍,斜披袈裟,手持念珠,口中不停地念佛号,一看就是个德高望重的得道高僧。
见有人来,他迎面走了过来。
走到离二人还有十来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合手合十,躬身施了一礼,说道,“二位施主留步,前边敝寺小僧正在水中冲洗佛案,过往不便,如要通过,须绕行。”
“那我们就不走了,暂且在这儿休念一会,等你们忙完了,我们再从这儿通过。”
“如此甚好,谢谢施主配合。施主从南方来,莫非来自京城?”、
“大师所言正是,我们是来自京城。我看大师有些面熟,似曾在那儿见过。哦,记起来了,大师可认得一个叫赵怀的人吗?”
和尚听了,手惦长须,微微一笑,说道,“实不相瞒,老僧正是赵怀。我看施主也有些西熟,请问您是?”
“我叫张信,当年在信王府里当差。后来信王荣登大宝,我也就到了宫中,那时正好与大师相遇,相处一段日子后,你我甚是投缘。后来听说你要退休,从此不知你去向。分手至今己十余年,还记得大师当年模样,变化不大。所以一见面,尚能认出来。”
原来这赵怀于万历年间入宫,分别经历了万历,天启两代帝王,很受宠信。
朱由检登基后,他已经很老了,许多事已经不适合干了,于是决定退休,获恩准。
算起来,二人在一起的时间,也就一个多月。虽然时间很短,不过二人很谈的来,关系很好。
后来到了赵怀出宫的那一天,张信为他送行,十分地不舍。
问赵怀,出宫后准备去哪儿?
赵怀回答道,出家,并说早己为自元选好了去处。
张信也就没有再问。
公公是一个很受人诟病的群体,或许在宫里时并没感到生活有多艰难,但一旦离开宫,苦日子马上就来临了。
回家没人接收,只能流落街头,最后落个惨死的下场。
但并不是每个公工都流浪街头,他们中的很多人,会向寺院道观捐一部分钱,然后躲到这些宗教场所,度过自己的余生。
象赵怀这种提前找好落脚点的人,不在少数。
当时,除了祝福,张信并没有问他到那儿去,他知道那是个人的隐私,应该受到尊重。
后来张信去了东厂,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忙忙碌碌的他,早把他给忘了,今天一见,实属意外,因此倍感亲切。
“我听说你后来去了东厂,发展的很好,是那里的掌门人,不错哦。”
原来赵怀出家后,仍借进京办事的机会,去走访一些熟人。关系好的大部分都见到了,唯独张信,因事情繁杂,始终没有得到见面的机会。
当张信问他为什么在这儿时,赵怀哈哈一笑,说:“我在这儿一点也不意外啊,因为我就是在这儿出家的。”
张信表示很惊呀,“这儿有修行道场?”
“有啊,就在密林深处,而且规模不小,这就是着名的广元寺。”
“广元寺?”张信摇了摇头,表示没听说过。
“这个寺院很漂亮的,走吧,到我那儿喝杯茶,我们好好聊聊。听说皇上自杀了,是真的吗?”
张信点点头。
一刹那,大师流出了眼泪,看来对崇祯,他还是很认可的。
最后,大师把脸扭向那些站河道里洗刷的年轻僧人,说你们刷洗完,就可以回去了。
他因为有客人,就先走一步了。
当问起方静时,张信说这是自己的表妹,赵怀听后,若有所思如点了点头。
他们下了坡,河堤下就是茂密的树林,他们进入了一条小径。
“这条小径正好可以通到寺院,”赵怀说。
在回寺院的路上,赵怀告诉他们二人,他们现在去的这座寺院,叫广元寺,他现在是这儿的住持,法名叫德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