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都城，西门外。
林武帆停下脚步，看着城门下两排守卫，心生疑惑。
他跟着痕迹一路追到了川都城外，但官道上人马往来，早已经将黑甲人的痕迹抹了去。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些人已经入城。
但城门把守严密，他们是如何进入的？
林武帆左右望了一眼，城头上还有守兵严阵以待。
暗自想道：“黑甲人装束异于常人，想要从正门进入，肯定会引起守兵的注意，这个时候就算是我，想要悄无声息的从正门入城，也不可能。”
此刻正想着黑甲人会用什么办法入城，牛午归忽然走上前，声音有些兴奋道：“哎哟哟，终于到了，可累坏了我这把老骨头。”
似乎看到了满城的猪蹄、烧鸡，一个人佝偻着腰，径直往城门走去。
如今战乱时期，林武帆还以为守卫会严加盘问，却只是简单问了几人从哪里来，要去哪里，便放几人入城。
就在他感叹，看似守卫严密，没想到只是表面功夫。
但下一刻他就傻眼了，刚入城，便看见城墙上贴着一张告示，大意是说：北胡人大军来袭，所有人都应该为川都城而战，没有府衙文书，一律不得出城。
意思就是只许进，不许出，北胡人杀来，需要所有人拼命抵抗。
“呸......”
牛午归眼睛一瞪，骂了一句：“臭不要脸。”
林象瞥了一眼，面色平淡，并没有当一回事。
若三人想要离开，在不惊动城中高手的情况下，区区城墙和守卫，自然拦不住他们。
“小子，饿了！”
牛午归一双眼睛四处打量，嚷嚷着要吃的。
林武帆想了想，反正黑甲人跟丢了，也不急于一时，先找到兄弟们接头再说。
于是沿着街道，一路向前走去，先填饱肚子再说。
但是走了一圈，发现街道上人流稀少，大多数铺子酒楼已经停业，就连一家卖包子馒头的店都没有，小摊小贩更是看不见。
牛午归忍不住骂道：“这府衙是干什么吃的，搞得人心惶惶，民生凋敝，商户都不做生意，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了？”
林武帆看向他，也不知道是因为他看不惯府衙的做为，还是因为肚子饿了，难得见他有脾气地发牢骚。
牛午归骂完，发现林武帆正盯着他，立即换了一副笑脸：“嘿嘿，这帮狗家伙要饿死老夫，该骂，该骂......”
但林武帆此刻并没有理会他，目光越过牛午归，在他身后的巷子里，正好看见黑甲人从巷子里穿过。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立即从牛午归身旁掠过：“先抓人，晚点请你喝酒吃烤鸡！”
一听到有吃的，牛午归也不佝偻了，转身就跟上了林武帆：“小子，这可是你说的，我要去最好的酒楼！”
林武帆没搭理他，只想快点抓到人，要是被对方跑了，可就功亏一篑。
他身形极快，追着黑甲人转向左边的巷子。
但下一刻，忽然有一股强大的劲力扑面而来。
有人偷袭。
没想到黑甲人同样也掌握了几人的行踪，故意让他发现，引诱几人进入巷子。
林武帆生生停下脚步，同时挥手抵挡，体内剑源随心而动，聚于掌上。
嘭......
两股力量相撞，发出沉闷的响声。
林武帆只觉得双臂上传来一股大力，身子不由得向后滑出两丈远，脏腑微微震动。
虽说反应仓促，但自从修炼剑典秘录以来，还没这么狼狈过。
他站稳身子，抬头看去，只见巷子里的雪花被四散的劲气震飞，飘飘而落。
透过飘落的雪花，能看见对面是一个中年男子，身穿华服长衫，气质不凡。
在他身后，是一个年轻女子，模样清丽，身披毛茸茸的貂皮，长得甚是好看，雪花飘落，在她乌黑的秀发上轻轻点缀，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而在两人身后，便是十几个黑甲人，那被林武帆打受伤的首领也在其中。
“小子，是谁敢偷袭你，我来帮你弄他！”
牛午归气势汹汹，一副同仇敌忾、就怕林武帆说他不出力的模样，上来就要为林武帆报仇，当他见到对面的中年男子，愣了愣。
那中年男子同样也是愣了愣。
两人异口同声地道：“是你？”
随即，牛午归轻轻咳了一声，挺直了身子，咧嘴笑笑道：“没想到连你都来了。”
说完，目光看向那女子：“十来年不见，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女子微微欠身：“牛先生好！”
中年男子皱了皱眉，哼了一声，才徐徐道：“堂堂一国之师，落得今日下场，何必当初！”
林武帆看在眼里，并没有急着动手，原来他们都认识。
难怪在村子里被偷袭，他就一直躲在大树后，没在黑甲军前露过面。
原来他是故意瞒着的，林武帆侧眼看去，只见牛午归丝毫把中年男子的话没当一回事。
甚至还有些玩味的模样：“上官博，昔日之事，谁对谁错，还不一定，你不用得意，或许你我都是输家。”
“国破家亡，你还嘴硬？”
牛午归摇头：“那样的国家，亡就亡了，就算十年前不亡，总有一日也会亡的。”
上官博面上闪过一丝不悦，将目光转道林武帆身上：“所以你为了一口饭食，宁愿跟在一个毛头小子身边，还要......要来弄我？”
“嘿嘿，这不是见到老熟人了嘛，要不是见到老熟人，我告诉你，我指定弄他。”
说着指了指林武帆：“另外，我可告诉你，别小瞧这小子，他会给你意想不到的惊讶。”
“我的确很惊讶，凭他小小年纪，竟然能打败我黑甲军首领，硬接我一掌毫发无伤。”
林武帆不在乎他的夸赞，但当听到黑甲军是他的人，不由得怒从心起：“你若真有本事，便与蛮军正面较量，派黑甲军屠杀无辜村民，是不是说明你太无能了。”
听到林武帆的话，上官博并没有立即回复，而是皱起眉头，目光微侧。
后方的黑甲军似乎很害怕他，纷纷低下头，那黑甲军首领轻轻咳了一声，抱拳弯腰道：“是太子......”
“闭嘴！”
他话还没说下去，上官博轻呵斥一声，便打断了他的话。
上官博似乎已经清楚了事情原委，看向林武帆：“他们杀了人又如何，只怪那些村民生长在蛮国，但你杀我几十黑甲军，这笔账，你是逃不掉的。”
“逃？”
林武帆慢慢上前，拉近两人的距离：“我从没想过要逃，既然你不讲理，只讲拳头，那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本事。”
上官博冷哼一声，没有说话，但他和林武帆之间骤然涌起一阵劲气，顿时卷起漫天雪花。
那雪花似乎有坚不可摧的力量，在石板上和巷子两旁的墙上，割出密密麻麻细小的伤痕。
眼看这股劲力越来越大，在这时，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声音不大，却有一股不可违抗的气势。
“住手！”
上官博身后的女子忽然站出来，拉了拉上官博的长衫，上官博竟真的后退了一步。
她走到两人中间，那劲风呼啸，如利刃一样的雪花从两旁分开，似乎有意避开她。
“你也停手吧！”
他的声音似乎有一股很亲和的力量，那一双眼明亮温和，林武帆竟然有些不忍心。
巷子里的劲风渐渐小了下去，漫天雪花再次落下，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只是墙上的伤痕，再也抹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