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桌门口，王志军笔直地站在一旁。
凌月目不斜视地正准备开门，便听到王志军道：“凌月，对不起。”
凌月握着把手的手顿了顿：“不用道歉，个人有个人的选择，我尊重。”
说完，凌月打开医生的办公室房门。
“王医生，在忙吗？”
“凌月？”王医生看着来人，一喜，笑道：“好你个小丫头，还知道往医院跑啊。”
凌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医院的人都已经认识她了。
“是来问钱院长的事儿吧。”
凌月闻言点点头：“是，我看钱伯伯受伤部位挺危险的，想过来了解一下。”
“就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行，坐吧。”
凌月坐在凳子上，王医生拿出钱子林的病例，这才道：“看着只是被玻璃划了一道口子，但是那里距离耳朵和太阳穴非常近，玻璃是取出来了，但还是伤到了耳蜗。”
凌月放在桌子下面的手握了握，刚刚她就知道这个地方非常危险，如今听到王医生的话，更是心惊胆战。
这个地方用手按一下，都能感觉耳朵里嗡嗡地叫唤，何况是受了伤。
“王医生的意思是？”
王医生沉默半晌，点点头：“若是不出意外，钱院长左耳的听力可能会永久损伤。”
话音一落，凌月强装起来的身体一软，忍不住扶着桌子，这才坐好。
“凌月，没事儿吧。”
凌月摇摇头，喃喃问道：“最坏的情况是什么？”
“最坏的情况是左耳失聪，最好的情况只是受损，并不会影响右耳的听力。”
凌月抿抿嘴唇，可是钱子林今年已经五十了，人老以后，听力都会下降，现在已经左耳听不到，那么以后怎么办。
王医生叹了一口气：“这也算最好的情况了，要是玻璃再往上一厘米，就是太阳穴。”
“我知道了，麻烦您了。”
说完，又聊了几句注意事项，凌月这才拖着疲累的脚步出来。
凌月一出门，便见到守在门口的张嘉和唐南城，王志军已经跟着队伍离开。
“凌月，没事吧。”
唐南城见到凌月的脸色不好，关切地询问，凌月摇摇头：“没事，我坐一会儿，你们别打扰我。”
她坐在门口的走廊上，无力地摸摸自己的脸。
若是昨晚她能拦住钱子林，会不会能够避免这样的事儿。
可惜，世界上没有如果。
唐南城两人站在不远处，心疼的看着凌月。
张嘉道：“要不要过去劝劝？”
她跟在凌月的身边时间短，还是第一次看到凌月这样的状态，不太放心地问道。
唐南城叹了一声：“没事，过一会儿就好。”
凌月的所有负面情绪不会过夜，因为凌月说过，一切负面情绪都会有可能导致她忽视一个数据，甚至有可能产生无法挽回的错误。
因此凌月一直极力克制自己，不多喜，不多悲，一心扑在科研上面。
有时候他都觉得，凌月是不是天上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
唐南城果然是第一个跟着凌月的人，没一会，凌月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然后调理好心情出来。
“张嘉，你去食堂给钱伯伯打点饭菜送过去。”
张嘉一喜，连忙点点头：“好的。”
说完，便小跑着往食堂而去。
凌月吩咐完，回到钱子林的房间，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钱子林醒着，正坐在床上看书。
“嗯？回来啦？”
凌月将门带上，点点头找了个凳子坐下：“刚刚和医生聊了几句，说你不能太累，将书收起来吧，等好了再看。”
她笑着将钱子林手上的书拿下来，引得钱子林撇撇嘴：“不是，我就看会儿书，怎么累了。”
“医生说的，”凌月笑道：“对了，钱伯伯通知伯母没有？”
钱子林正想坐好的动作一顿，随即偏过头去拿起水缸喝了一口水。
凌月挑挑眉头，掩耳盗铃，一看就是瞒着。
她拿起桌上一布袋子的苹果，挑了一个最红的，拿起来开始削，一边对着门外高声喊道：“唐南城。”
等唐南城听到声音进来，凌月头也不抬地吩咐道：“你去打个电话给蒋伯母，将钱伯伯的事儿告诉她一声。”
“不是！唐南城你等等，”钱子林立马阻拦道：“凌月，我没事儿，不用告诉你伯母，她也一堆事儿呢。”
“而且我过两天就能出院了，真不是什么大事儿。”
凌月点点头，转而道：“唐南城，去。”
“哎哎……”
等唐南城面无表情地颔首，关上门，凌月将笑容重新挂上脸。
“钱伯伯，先吃个苹果，补充补充。”
钱子林瞪了凌月一眼，愤愤地将凌月削好的苹果抢过去，然后狠狠地咬了一口。
“你说你，你现在这样告诉你伯母，也是平白让她担心，至于吗？”
凌月手上还在削另一个，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标准的弧度：“不至于，不过钱伯伯受伤了，便好好休息，什么出不出院的，伤没好能去哪儿呢？”
“这段时间，没有人照顾您，我可不放心，伯母想必也会感谢我的。”
钱子林听到这话，诧异地盯着凌月看。
“你这话什么意思？”
“嗯？没什么意思。”凌月将削好的苹果放在空着的饭盒中：“钱伯伯要是吃完了，这儿还有一个。”
是没什么意思，不过未来三个月，钱子林别想沾手她自己手上的项目。
别以为大喊大叫，大吵大闹才是生气。
她生气不办不喊不叫，只会往人心管子插上一刀。
想着，凌月手中还在削第三个苹果的刀猛然一个用力，瞬间苹果成了两半。
科研人员最怕什么？最怕没有项目可做，没有研究可弄。
凌月漫不经心地将手上的两半苹果放在饭盒中。
一抬头，便见钱子林瞪大了眼睛，似乎看鬼一样看着凌月。
“钱伯伯，怎么了？”
钱子林立马摇头。
凌月笑道：“没事儿就好，一会儿张嘉给您送饭过来，我先去给周叔叔打个电话。”
说完，凌月起身往门口走去。
钱子林盯着凌月的背看了看，然后转头看着手上的苹果和饭盒中的苹果，一时间有些难以下咽。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凌月将手上的苹果当成他来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