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逸尘知道是自己及时救林凡几人于危难后，嘴上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脚步抖擞得厉害。
那股好久没见过的世外高人的架子不自觉又摆了出来。
只是当下没人关注他。
郁斯年那药膏不知道什么成分，林凡抹了一点在人中之后，感觉整个人天灵盖都要被凉飞了。
整个脑壳里都好像灌满了薄荷、冰片、清凉油一类的混合物，凉得像脑袋被冰水浇头后又独立于身体存在于某个极寒空间，清醒得仿佛能七天七夜不用合眼……
“啊切！”杜星宇一个重重的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又随意擦了下溢出的眼泪，结果，眼睛就直接睁不开了。
“什么鬼玩意儿！”他被熏得眼泪直流，闭着眼睛伸手招呼沈修远，“师兄，师兄，快帮我看看！”
沈修远刚给郁斯年和穆靖靖检查完，来不及多说，留下一瓶丹药，又赶到杜星宇身前。
“你这个……”沈修远看着杜星宇红彤彤的脸上，原本已经破开的水泡被眼泪带出的药膏沾染，又红肿起来，不忍直视。“要不，我还是把你脸先治好吧。”
“我不！”杜星宇闭着眼睛往后一缩，双手护住自己的脸，“都坚持这么久了，现在治好了，之前的罪不白受了？”
沈修远心想，本来你也是自找的啊！
倚风师伯就随口说了一句让他受着，他还就真一路不管不顾……
杜星宇不想治，沈修远也不会强求，给他眼睛上滴了对症的药水。
林凡无语地看着杜星宇眼泪汪汪地睁开眼。他两个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没办法完全睁开，只能眯着。
整张脸的皮肤像烧红了，早先的燎泡破了之后早就平息，只留下点点细嫩的新肉，现在也全部红肿起来，完全看不出他原本的模样。
“他这样不管真没事吗？”林凡问沈修远。
杜星宇这明显就是严重的过敏症状。皮肤红肿只是表面，就怕连内脏，咽喉也肿，影响正常身体机能。
“没事，看着吓人罢了。主要是他脸上本来就有创口，再加上这两种药都有些激烈，对冲之下才导致这个结果。”沈修远苦笑道，“一两日功夫，消下去就没事了。要是他脸早点治好，也不用受这份罪。他自己愿意疼，就让他疼着好了。”
杜星宇摸着脸深思了一下，还是撇过头，坚持不改初衷。
郁斯年和穆靖靖都盘着腿在疗伤；杜星宇还在别扭；林凡本就话少；沈修远里外一通忙也有些累了，坐下休息。
凌逸尘抖了好一会儿没等到恭维，有些没面子，也不愿主动出声。
日渐西斜，林边静谧无声，只有香气愈发腥甜。
“那个……”金童弱弱出声，“接下来要怎么办？去找熬师兄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因她的话投向明显泛起红光的湖面。
湖面的水位无风起浪地荡漾着，似乎在招呼他们靠近。
众人对熬狠其实没有什么同伴爱，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去救人，哪怕猜测到他就在湖里。
但金童问起的时候，也许是因为这诡异的红光，又也许是其他说不出的什么，有的人心神开始动摇。
当然，不是因为熬狠。
“灵珍阁的人能进去的话……”凌逸尘沉吟道，“就证明有安全通路，下去看看……未必会出事吧？”
他提了提手中的断霄剑，上面的电弧“噼啪”作响，蓝紫色的弧光映亮了众人的眼瞳。
上古秘境！怎么可能没有吸引？！
他们先前的顾忌，一个是熬狠的半拖半就。即便他态度客气，但改变不了威逼的事实。没人喜欢被强迫。
另一个，就是这里诡异又庞大的灵体。
但现在没了熬狠，单说这个可能是灵珍阁宝库的上古秘境……跟他们先前在鸣岷山下那个又有多大区别？
同样是近在咫尺。他们错过了那个，还要再错过这个吗？
有凌逸尘的断霄剑在，灵体都怕的雷电之力连阵法空间都能随意撕开，他们……是不是可以去看一看？
不行……再退出来？
“还是得慎重……”沈修远皱眉。
“你们不就是来找灵体的吗？”凌逸尘见其他人都不出声，直接走到沈修远面前，“现在那些灵体都回湖里了，难道你们想留在岸上，再等到明天正午雾出，就那短短两个时辰让林凡练手？”
杜星宇手指微动。
他原本碰到怨灵领域之后，就想打道回府了，安全第一嘛。
但凌逸尘的剑明显能克怨灵……不仅是怨灵，应该说能克所有灵体。
有这个克敌制胜的法器，他们似乎……的确也不需要那么谨慎。
“下去看看，”凌逸尘继续劝说，“遇到灵体正好可以给林凡练手，不行还有我兜着。若是能看到秘境，上前看看又又何妨？”
他边走边说，最后停在表情变化明显的穆靖靖面前。
“这么长时间，说不定熬狠已经开门进去了。一水之隔，上古秘境，珍宝、秘籍……你们就真不想亲眼看看？”
穆靖靖捏紧拳头，还记得凌逸尘不是好东西，硬压着心里的冲动，道：“我听师兄的。”
“修远兄……”凌逸尘转回来找沈修远。“师弟师妹难得的大际遇，难道就要因为你的犹豫不前，就这么失之交臂？那可是上古秘境啊！”
沈修远心里一抖，看向其他人。
“我觉得，来都来了……”杜星宇脸肿着，说话声音也有些不清晰，但还是不改跳脱的本性。“灵珍阁那几个人也只有一个金丹，总体实力未必比咱们高，理论上来说，咱们应该也能下去。”
“可他们是掌握了进出的秘法，咱们不知道。”沈修远眉头紧皱。
他哪里不知道上古秘境诱惑大，但危险呢？越大的利益总是伴随着越大的危险。
“嗨！”杜星宇颠颠走过来，半蹲着，一只胳膊搭在沈修远肩上，“机遇这种事，哪里能实施准备周全。就像鸣岷山那会儿，咱们也没什么准备，不也上了吗？这不也安然无恙？”
沈修远默然。
“再说，这不是还有那家伙吗？”杜星宇冲郁斯年扬扬下巴，“阵法方面，那家伙还是有些本事的。实在不行，还有凌师兄呢。”
凌逸尘闻言，刻意让剑上的电弧溢满剑锋。
“看看，之前那么吓人的怨灵都吓跑了，”杜星宇继续鼓动沈修远，“咱们这是天时，地利，人和。不下去看看，是不是有点儿可惜了？”
沈修远不是不心动，但心里还是担心师弟妹的安危。
他看向郁斯年。对方没说话，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我也觉得可以试试，”穆靖靖早就按捺不住，站起来道，“行不行，试了再说。”
林凡见他看过来，点头道：“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