黝黑的空间里，凌逸尘带着众人徐徐下降。
断霄剑自重炼过之后，比之前更能契合他的心意。
就好像现在，按他的意愿放大到能同时承载这么多人，也收起了剑上的电弧。
要不别说载人了，连他自己，怕是都不敢踩上来。
凌逸尘站在剑首，身前坐着双手抱头的杜星宇。后面依次是郁斯年，穆靖靖，沈修远，最后剑柄的位置是林凡，金童抱着她的腿坐在护手十字最宽的位置上。
“这里怎么一点儿光都没有，完全看不清啊！”穆靖靖举着八角琉璃灯，不停转头打量四周，小声道。
林凡倒是能看到一些光影，全都是嶙峋岩壁，呈现出一个巨大的环形不规则空间，看不出原来如此，还是先前炸开的。
“许是有什么特殊的屏蔽物。”凌逸尘掏出一个夜明珠扔了下去。
只见那平常流光溢彩的珠子就像是黑布上的死鱼眼，直直坠了下去，眨眼便再找不到踪迹。
“好深！”沈修远低头叹道，“不仅没有光，也听不到声响。”
上方的洞口也随着他们的下降，变成了另一个死鱼眼。
寂静的漆黑仿佛悄无声息地吞噬了一切，上下都是无尽，前途皆是虚无……
沈修远突然一惊。影响思绪的那东西还在！
金童双眼紧闭。脑海里一会儿是她修为暴涨，坐享天材地宝的画面，一会儿是被遭遇危险，惨死无生的画面……
因为她先前的借口，说是担心林凡他们才下了飞舟。这次要下地穴，她也不好自打嘴巴，再退回到飞舟上去。
沈修远他们不可能再送她出城去，她一个人出去又不知道会遭遇什么，而且……
先前金光普照的画面像刻在金童心上，始终难忘。
她觉得很可能是她来迟了，那些利好已经被林凡吸收殆尽了。要不然怎么大家多多少少都受了伤，反而修为最低的林凡，毫发无伤呢？
肯定是这样的！
金童的野心在确定林凡确实没受伤之后，逐渐涨大。
既然所有人都要下去，必然是有利可图的！没看金丹真人都跃跃欲试吗？她已经错过了一次机会，可不能再错失良机！
可真下到地穴中，金童的恐惧又浮了上来。
尽管她咬着牙，死命想着富贵险中求，但也抖落不掉悲观情绪。
一边祈求着这次一定要赌对，一边又想着，若机会到来，要怎么不顾一切地抓住，才不枉费她这么竭尽所能……
越往下，越冷。
并不是寒潭那样刺入体肤的冷，而是心理上的一种冷寂。
不同于刚进入上方空间时，那种莫名的沉重、悲恸。地穴里没有光，也没有声音，长久的未知让所有人心态都难保持平稳。仿佛都跟着飞剑一同下坠无底深渊。
“这里……”杜星宇始终还是受不了太过安静的环境，主动出声，“不会才是上古世界吧？”
“上古世界？”凌逸尘似是完全没想到会听到这个词，满是疑惑地问，“怎么会说到上古世界？在鸣岷山下面？”
“这谁知道呢，”杜星宇哼唧两下，轻轻转动脖子，感觉脑袋没那么晕了，放下了胳膊，“不是有传闻说，现在的世界是覆在上古世界之上的嘛？若此说法是真，别说鸣岷山了，哪处地下不通上古啊？主要是从哪里能进。怎么，这种世人皆知的事情，你们太虚宫没人跟你说过？”
这种消息，本来就是只在极少部分人中流传的。
杜星宇他们知道，也是得益于他们是长天门长老的亲传弟子。就这，还都是一知半解，大家互相拼凑出一个大概。
凌逸尘这样草根出身，凭自己奋斗晋级的普通弟子，在太虚宫多如牛毛。怎么可能有人告诉他上古世界真正的机密传闻呢？
杜星宇其实也没说什么重点，但就是故意的，离间不留余力。
凌逸尘心里怎么想的暂不可知，只知道他愣了一下，立马笑道：“哪儿呢，我就是一时没联想到罢了。想想也对，寒潭下面的秘境，土城地下竟然还有洞天……若真是上古世界……”
若真是发现了上古世界的入口，那他岂不是立了大功？！
不不不，不仅仅是立功的问题！据说上古世界里什么都有！他的机缘啊！
凌逸尘突然激动起来，飞剑下降的速度都变快了。
“上古世界也没这么黑吧？但要说是通道……”穆靖靖伸手，一前一后压住郁、沈两人，“降了这么久都没有到，这有多深啊？”
“也不一定是通往上古世界，”杜星宇突然在前面笑了起来，“说不定是通往地府，嘿嘿嘿……”
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没人搭理他。
林凡却突然叫停。
“怎么了？”凌逸尘回头问。林凡整个人好像凭空浮在黑暗中一样，多少有点儿诡异。
“不太对！”林凡刚才一直在估算，以凌逸尘的速度，珀囵星球的大小，他们现在应该接近地热层了才对，但身周并没有明显的热意。“我们一直在下降，但温度却没有丝毫改变。”
“什么意思？”凌逸尘没反应过来。“你是说应该变冷？”
“不对，”郁斯年道，“排除特殊原因，地面往下，应该先冷，后热。以我们现在的深度，应该会感觉热才对。”
“对啊！”穆靖靖点头，“之前我们在鸣岷山里的时候，就是越来越热的，只不过后面到了寒潭空间，突然变冷。后面进了沙土世界，也热了一些……”
“不管是变冷或者变热，随着我们不断下降，应该能感觉到温度变化才对。”沈修远点头。“可是现在，的确没有。没有光，没有底……难道我们还在幻境里？”
“幻境不是打破了嘛？”杜星宇艰难地扭转他的脖子向后，“那个树怪都被打散了，那些怪人，也没再出来了。凌师兄不都在这儿了，怎么会还在幻境里呢？林凡？”
林凡不确定地摇头：“但幻境本也有宽进严出的特点，那树怪是被打散了，但控制它的东西一直没现身……”
“你是说，我们还在某个怪物的影响，在它的掌控之内？”凌逸尘的上古发达梦，突然就破了。
“有可能。只是那东西藏头露尾，看上去应该实力不济……”林凡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远处的光影似乎涌动了一下。
“……”她顿了一下，“胆小怕事，畏缩无能的鼠辈罢了……”
她说话的时候紧盯着岩壁，果然，又涌动了一下，而且范围还不小。
众人见她突然不说话，忙问怎么了。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林凡长剑已经滑入手里，同时掏出一叠白纸黑字的符箓，递给沈修远。“一人一张，拿好。”
“什么东西？”穆靖靖只知道是符，却看不懂是什么。
“振翅符，”林凡答道，“以灵力激发，能在背后形成一对灵气翼浮空，时限一炷香。”
“另一种可能是什么？”郁斯年捏紧符箓。
“如果处在同一个物体空间内，温度一般也不会改变。”林凡两剑对拼成长枪，一把抓住金童的胳膊，“我们可能一直在怪物的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