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凌曜睡了大约两个多小时，锦辰才起身，替他掖好被角，低头在发顶落下轻吻。
楼下客厅里，西斯百无聊赖窝在大沙发里，手指在虚拟屏幕上划来划去看乐谱，眼神却时不时往楼梯口瞟。
一听到脚步声，他立刻弹了起来，迅速缩到沙发的靠背后面，只露出警惕的眼睛。
“你感觉怎么样？完全恢复了吗？”
天知道那天在治疗室门口，看到锦辰徒手把弗莱明上校和他副官揍成那副惨样，给弱小可怜但帅气的他留下了多大的心理阴影。
锦辰走到中岛台边给倒了杯黑咖，点了点头，“还可以，有事？”
西斯观察着他的表情，确认他眼神清明，才彻底放松下来，一屁股坐回沙发里。
他挠了挠那头金色短发，犹豫了一下，脸上露出些许纠结，好几瞬才下定了决心，掏出巴掌大的笔记本和笔。
“阿曜说他很喜欢你，你也喜欢他，这个我们都知道啦。” 西斯打开本子，用笔帽抵着下巴，眉头皱得紧紧的，像是在思考什么宇宙级难题，问出了那个盘旋在他心头小半个月的问题。
“所以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到底……什么是真正的喜欢啊？”
锦辰端着咖啡杯靠在台面上，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眼神讶异。
没记错的话，学院里关于这位艺术系天才的八卦，最出名的一条就是：西斯少爷身边的漂亮跟班，每隔几个月就会换一批，从不重样。
“西斯少爷，”锦辰有些调侃，“这个问题，你需要来问我吗？”
西斯表情变得更加严肃，甚至有点苦大仇深，“我知道你在说什么，但那不一样，那些人是长得都还不错啦，放在身边看看挺养眼的，还能激发我的艺术灵感呢，但我又不喜欢他们！”
他歪着笔头敲了敲本子，强调，“我只是欣赏，欣赏你懂吗？就像欣赏一幅画、一首曲子，他们在我眼里也是这样，可喜欢……喜欢到底是什么感觉啊？”
锦辰挑了挑眉，心里了然。
难怪原剧情里，西斯对艾力克的兴趣来得快去的也快，决裂得那么轻易。
这些从小在象牙塔顶端长大的年轻一代贵族们，比如眼前的西斯，还有林白遇，或许天赋异禀，但在需要去给予和双向交流的情感领域，反而不太懂得。
“能问出这个问题，”锦辰喝了一口咖啡，慢条斯理地说，“通常意味着，你心里已经有模糊的人选了，只是你还不确定，或者不敢承认。”
西斯听见这话，脑海里就浮现出师恒的身影。
那个处事沉稳，会在他熬夜编曲时给他端来牛奶，会在他因为灵感枯竭而焦躁时耐心安抚，会记得他所有细微喜好和坏习惯的……
师恒。
西斯还没从顿悟中回过神，就听见锦辰说，“就是他。”
西斯吓了一跳，抬头看向锦辰，像是被看穿了心事般有些慌乱。
“我还没说是谁呢！”
锦辰耸耸肩，语气淡然，“但你在想他。”
西斯震惊，感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谈恋爱的人都这么厉害吗！
难怪阿曜被锦辰吃得死死的，乖得不像话。
锦辰说着，打开了几天没登陆的个人终端，指尖滑动，筛选着几天没查看的堆积信息，看到师恒在半小时前发来的几条消息，唇角几不可察勾起了然笑意。
原来是这俩人。
他不介意让西斯在受剧情影响前找到新伴侣，把艾力克的主角光环彻底掐死。
锦辰抬起头，看向还在神游天外的西斯，开口道：“西斯少爷？”
“啊？” 西斯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现在都是上尉了，不用这么客气，叫我西斯就行。”
锦辰点头，手指在终端屏幕上操作几下，长按删除了师恒前面几条信息，只保留了最后三条内容，将屏幕转向西斯。
随即意味深长调侃，“或许再过不久，你就可以亲自向师恒请教这个问题了。”
西斯疑惑地凑过去看屏幕。
师恒：锦辰，抱歉打扰，西斯可能在工作室闭关创作，没看消息。
师恒：麻烦你方便时转告他一声，下午我临时有个约会，之前答应陪他去音乐会场地勘察的事，可能要改到明天了。
师恒：谢谢。
约会？
师恒要去约会？
和谁约会！！！
西斯的大脑嗡的一声，想起前几天，师恒半开玩笑半认真跟他提起家里可能会安排联姻，还让他帮忙参谋参谋……
难道……难道师恒不是开玩笑，他真的要去相亲了？而且动作这么快！
今天约会，下一步是不是就要订婚、结婚、联姻了！
西斯呼吸一窒，胸口闷得发疼。
他甚至没来得及细想，身体已经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从沙发上站起来，也顾不上跟锦辰道别，魂不守舍就往门口走。
刚走到玄关，差点和正要进门的林白遇撞个满怀。
“失魂落魄的，去哪？” 林白遇伸手扶住脚步踉跄的西斯，清冷声音里带着疑惑。
西斯抓住林白遇的手臂，急声问道：“白遇！你和师恒一起出去的？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他跟谁约会去了？怎么这么突然？”
林白遇英挺的眉宇间掠过很淡的笑意，轻咳一声，“我们从基地分开后，师恒接到了家里的通讯，对方好像也是我们学院的，应该是去云岛了。”
云岛！
西斯的心一沉，云岛是他们学院附近有名的约会圣地。
西斯有种快要被抛弃的恐慌感，感觉像是被泡在了一大桶柠檬汁里，酸涩得快要坏掉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原来能吃这么大的醋！
也顾不上其他，匆匆对林白遇说了句“我知道了”，便一把推开别墅大门，跑着冲了出去。
林白遇看着西斯消失在庭院外的背影，忍不住低笑出声，摇了摇头。
他转身走进客厅，看到悠闲靠在岛台边喝咖啡的锦辰，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
“抱歉。” 林白遇开口，语气恢复了往常的冷质，细听之下，似乎多了几分释然平静。
这句道歉含义颇深。
是为之前星舰上不合时宜的告白致歉，也是为和凌曜共同决定的计划。
“阿曜呢。”林白遇又问，“他还好吗。”
锦辰抬眼看他，神色如常，依旧是那副疏离平淡的样子，“他在睡觉。”
林白遇松了口气，点了点头，语气公事公办，彻底划清了界限。“好，我回来取份文件，马上要回军部。”
“授勋仪式安排在明天上午，我在那边等你们。”
锦辰淡淡颔首，“嗯。”
林白遇没再多言，转身上楼去了自己的楼层。
锦辰也随即回到四楼。
他刚推开卧室门，凌曜就带着欢快的气息扑进他怀里。
凌曜显然已经醒了一会儿，洗了个澡，头发还带着湿气，眉眼间尽是松快的笑意，
“都听到了？” 锦辰稳稳接住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身上的凌曜，托着他的臀弯将人抱高了些。
凌曜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凑上去在锦辰唇上响亮地亲了一口，语气雀跃，“听到啦，现在这样最好啦！”
他搂紧锦辰的脖子，把脸埋在颈窝里蹭了蹭，“白遇是很好的朋友。”
锦辰笑了笑，安抚拍着他的后背。
凌曜被顺毛顺得极其舒服，整个儿瘫在锦辰身上，脸颊贴着他温热的皮肤，深深吸了好几口气，脸上露出超级满足的表情，晃了晃悬空的小腿。
“明天去军部，你就是正式的上尉了。”
凌曜抬起头，眼睛弯成了月牙，“那我以后是不是得叫你长官啦，锦辰上尉。”
锦辰不置可否挑了挑眉，抱着他走到床边，调侃，“承蒙少爷厚爱，我才能捡到这个军衔。”
“不然我哪有机会深入敌后，近距离接触那么多星匪，积累实战经验呢？”
凌曜哪里听不出他话里的戏谑，但被圈在怀里，舒服得简直要融化。
他哼哼了两声，小声嘟囔，“长官，不准再提那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