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心妈妈面露尴尬，但她又不敢说什么，只是站在那里赔笑脸。
“公民有义务配合警察的调查。”晁将沉声说道。
男人才让他们进去。
“你女儿在自杀前有什么不对劲吗？”
“没……”
“她能有什么不对劲，整天除了学校就是家里，我看是学校逼得太紧了，导致压力太大，警察同志，像这种情况我们可以向学校要求赔偿吗？”男人一张嘴叭叭个不停，根本不给女人回答的机会。
荣瑾宁实在看不下去了，“可心妈妈，你跟我到一边吧，让你老公跟那个警官说。”
女人局促的看了一眼男人，得到他的首肯后才跟着荣瑾宁走，她们来到赵可心的房间。
里面布置的很温馨，粉红色的床，以及摆放的很整齐的书架都显示着这个女孩应该在一个家庭环境挺好的地方长大。
可是结合外面男人的态度，又感觉十分割裂。
荣瑾宁放缓声音，“可心是在学校的厕所用刀片割腕的，她之前有这种行为吗？”
“没有的，她，她胆子那么小，怎么会自杀！”可心妈妈泪眼婆娑。
她轻轻安慰着可心妈妈，眼睛看了一下桌子上的本子，“我可以吗？”
可心妈妈悲伤的点点头。
那是一个画画本，女孩的画很好看，前面的画都非常可爱，就像是女孩对外面世界的想象，活力又生动。
“她画的真好。”
“是啊，可心她从小就喜欢画画，老师都夸她非常有绘画天赋。”可心妈妈说着眼泪流了下来，然后她捂着嘴小声说道：“好像后来她就不怎么喜欢画画了，也不笑了，跟我的关系也越来越差，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想不开。”
听着她的话，荣瑾宁还在继续翻动那本画册，翻到中间的时候，画风渐渐开始变的阴暗了起来，线条也越来越简单，再往后翻，就没有画了。
她合上画册，将可心妈妈带到身边坐下，柔和的问，“这个丈夫不是可心的亲生爸爸是吗？”
“嗯。”
“他——是不是经常打可心？”
“……嗯。”
“你呢？有做什么吗？”
这个问题可心妈妈没有回答，荣瑾宁也知道了答案。
“这个房间是你布置的是吗？”
“对，我和前夫一起买的房子，这个房间也是我跟他一起布置的，但是他出意外去世了。”
“你跟前夫关系很好吧。”
回答她的又是一阵沉默。
荣瑾宁见过很多这样的家庭，妈妈离婚或者前夫过世，一个人带小孩特别难，所以急于找一个男人寻求庇护，加上自身懦弱，这样的后果就是让自己陷入泥沼，但这里面最无辜的就是女方的孩子，他们往往会觉得自己不属于家庭，会被排外。
如果这个时候继父是个易怒的人，那么孩子十有八九心理上都会出现问题。
根据荣瑾宁目前所知，赵可心的心理可能早已千疮百孔，自杀的想法恐怕也不是空穴来风。
她又问：“可心的成绩这么好，她有说想去哪里上大学吗？”
可心妈妈哽咽，用手指了指桌子上整理好的一本书，“自从我嫁给现在的老公之后，她就不怎么跟我说话了，唯一有一次我们吵架，她说她要离我们远远的，再也不回来了。”
那本书是某大学的招生简章，荣瑾宁用手机搜索了一下，确实离东莱市非常远。说明至少在那个时候赵可心并没有自杀的念头，她还是想着读了大学后远离他们，过自己的生活。
那是什么让她又产生了自杀的念头？
离开赵可心家后，晁将看不出来情绪，黑着一张脸，好像和平常并没有两样。
解怜看到他这样习以为常，日常汇报自己的验尸报告。
“三名自杀的学生尸体表面没有异常，胃容物也没什么异常，已经将血液都送去毒品检测了，报告要后天拿到，目前看起来就是自杀无疑。”
“艹”
“？？”解怜被吓了一跳，看了一眼爆粗口的晁将。
“没事。”晁将冷着一张脸说道。
解怜看向荣瑾宁，她摊手，她可没惹他，看他这样子估计是那个赵可心的继父把他给惹毛了。
另外两组也回来了，蔚然离一同前行的房伟轩离的很远，表情很臭，看起来两人回来的路上吵了一架。
当然晁将啥也没看出来，一心只想着手头的这起案子。
“王慧，17岁，她自杀就是在家，煤气中毒。那天父母都在外地出差，等回来的时候她已经中毒身亡了。”房伟轩说道。
蔚然接着他的话继续，“她的父母说王慧的成绩不是很好，但是他们也从来不强求，这孩子从小就活泼开朗，他们根本就想不到为什么王慧会自杀。”
晁将看了一眼女孩的模样，生的挺好看的，照片里也是笑的十分灿烂，确实不像是会自杀的人。
“她的父母跟她的关系好吗？”
“好啊。”蔚然抢着回答。
一直没说话的荣瑾宁觉得房伟轩好像有不同的看法，她轻声问道：“你觉得呢？”
小房支支吾吾的开口：“我觉得他们对王慧也并不是那么好，比如我问他们王慧平常在学校怎么样，他们只会说还好吧，没什么事。我又问他们王慧有什么玩得好的朋友么，他们也说不知道。甚至老师的电话也只有妈妈有，而且只有班主任的。班级群我看了一眼，不仅是免打扰，而且消息都是99+了，我并不觉得他们对王慧有那么上心。”
晁将还没有说什么，蔚然就先质疑了，“你说的这些也很正常吧，现在家长工作都那么辛苦，哪有那么多精力去看班级群的消息啊。高二这个年纪的女生都比较敏感，不想让家长知道自己的小秘密也是正常的啊。”
“我还是觉得他们对王慧并不是那么了解，至少自己孩子玩的好的一些朋友总是会知道一点的吧，但是他们一点都不知道。”
“我觉得你就是多虑了。”蔚然不以为意。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了，晁将咳嗽了一声。
“吵什么吵，办案就是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你们俩都是猜测，去证明你们说的才是应该做的，在这里吵什么，要参加辩论吗？”他头转向了另一边，“老符，你讲一下你查到的。”
“我查的是程子言，还有几个月就18岁了，这孩子成绩比较差，但是他是体育生，所以要是想读个专科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他平时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抽烟喝酒打架都不会，唯一有问题的就是他是个网瘾少年，听他父母说他们早就放弃他能考上好大学的想法了，只求能不惹事。”
“不过听说男孩自杀前两晚，由于玩游戏玩的太晚了，他爸爸就没忍住，狠狠的骂了他一顿，谁知道第三天，这孩子就从二十多层楼跳了下去。我看他们哭的撕心裂肺的，应该确实是后悔伤心了。”
姬俊星不解，“就因为玩游戏被骂就想自杀？现在的孩子心理承受这么差？”
“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这个要看本身性格是怎么样的。就我接触的案例来看，大部分的青少年其实求生意识都是很重的，真要发展成自杀，那受的压力绝对并不是一方面导致的。”荣瑾宁解释。
晁将沉默了一会，手指又十分有节奏的在桌子上敲击了几下。
“赵可心的家庭环境确实很差，但是她的老师说她读书很认真，在学校除了有些沉默寡言外，其实和同学关系都挺好的，因为她的成绩很好，所有任课老师对她都很喜欢，根本看不出她想自杀的样子。”
“结合这些来看，赵可心似乎也不会轻易自杀，那么很有可能这其中有人在故意引导他们自杀。”晁将严肃的说道，如果按照他的猜测，那么这很有可能和是一起谋杀犯罪，程子言也许并不是最后一个。
“三个学生虽然都是育才高中的，但是并没有什么交集，怎么会相继自杀呢。”姬俊星闷闷的嘟喃着。
“交集......”荣瑾宁想了想，能让三个不同年级，不同班级的学生产生交集的地方有食堂，体育场，还有医务室。“我听说育才高中设置了一个心理咨询室，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去那里才产生的交集。”
“那个地方啊我查了，其实都是学校为了应付上级领导设置的，平时大家做的什么心理调查表都是乱填的，那个心理咨询室也没有什么人去，我看那个医生好像也不是什么真的心理辅导员，就是学校随便找了一个老师来应付。”蔚然回答。
荣瑾宁皱眉，她不同意这个说法，因为她自己是曾经受过学校的邀请去做心理辅导老师的，她也确实做过一阵子，大部分学生的问卷确实都是乱填，但是这其中会夹杂着一些真实的回答，然后那些心理真的存在问题的学生会来找她，她再进行开导。
学校设置这个并不只是装装样子的，现在学生的压力与日俱增，要知道一个学生自杀对学校的负面影响会有多大，她觉得校方不敢如此敷衍。
“晁队长，我想去育才高中看看。”
“你什么意思？”蔚然不满的看着她。
荣瑾宁好声好气的说道：“我想确认一下那个心理辅导员是不是你说的那样。”
“你不相信我？”
晁将皱眉，怎么蔚然今天跟吃了火药一样。
“蔚然，你等下留下来，其他人再去调查取证。”
队长发话，蔚然立马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乖乖坐在那，低着头，谁也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