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仿佛触动了一根深埋在宇宙最深处的弦。
永恒道祖那亘古不变的“面庞”上，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波动。那不是回忆，也不是思考，而是一种……茫然。
“永恒之塔？……”
他重复着这个名字，语气中充满了困惑。
“朕观此塔，遍布诸天万界，非自然形成，内含无上伟力，可引动宇宙本源。此塔，与汝何干？与这永恒宇宙，又何干？”嬴政紧追不舍，将自己所有的观察与推断都说了出来。
他必须知道答案。这关乎到他此行的最终目的，关乎到大秦未来的方向。
然而，永恒道祖的回答，却让嬴政如遭雷击，整个人的思维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空白。
“此塔……”
道祖的声音，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迷茫，缓缓说道：
“自我‘诞生’（或者说‘醒来’）的那一刻起，它便已经存在了。”
“它不是我的造物。”
“它也不是这宇宙的产物。”
“我的‘使命’，或者说，我存在的‘本能’之一，便是将它……‘传’出去。”
“传遍诸天万界，让每一个有潜力的文明，每一个强大的个体，都有机会接触到它。”
“至于它从何而来，为何存在，其终极目的为何……”
“我，不知。”
轰！！！
嬴政的脑海中，仿佛有亿万道雷霆同时炸响！
不知？！
你堂堂永恒道祖，宇宙的创生者，沉睡了亿万万载的至高存在，你竟然也不知道？！
嬴政以为自己已经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准备去挑战另一个巨人。他以为，只要推倒了永恒议会，他就能看到宇宙的尽头。
可现在，他才发现，他所在的这个“巨人”，本身也只是另一个更庞大、更宏伟、更无法理解的“造物”的一部分！
永恒道祖，这个他以为的最终boSS，竟然也只是一个……“快递员”？
一个负责分发“永恒之塔”的……工具人？！
那真正的“发件人”是谁？
那“永恒之塔”的背后，又隐藏着怎样一个惊天动地的秘密？
嬴政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从灵魂深处升起。他之前所有的自信，所有的霸气，在这一刻，都显得如此可笑，如此渺小。
他就像一只井底之蛙，好不容易跳出了自己的井，却发现外面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海洋，而他看到的，不过是海洋上的一朵浪花而已。
然而……
就在这股寒意与渺小感达到顶峰时，一股更加炽热的火焰，却从嬴政的帝皇之心深处，猛然燃起！
是恐惧吗？
不！
是兴奋！
是挑战！
是发现了一个比他想象中要宏大亿万倍的“新世界”后，那种发自骨子里的、属于征服者的狂喜！
“原来如此……”
嬴政低声自语，眼中的迷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都要璀璨的光芒。
“原来，这盘棋，比朕想象的，要大得多啊……”
他抬起头，再次望向永恒道祖，这一次，他的目光中，没有了之前的敬畏与试探，只剩下纯粹的、燃烧的战意与野心。
“多谢道祖解惑。”
“今日之恩，他日，朕必当……亲自登门，向您讨教一番，这‘棋盘’之外，究竟是何等风光！”
永恒道祖似乎被嬴政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所吸引，那由源代码构成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真正的、名为“期待”的光芒。
“棋盘之外？……”
他轻声重复着，随即，身影开始变得虚幻，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朕……期待着，你的‘燎原之火’，能否烧到那一步……”
话音落下，整个宇宙的“静止”状态，瞬间解除。
时间开始流动，空间恢复常态，嬴政身后那片沸腾的杀伐之海，再次咆哮起来。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梦。
但嬴政知道，那不是梦。
永恒道祖的出现，以及他带来的那个惊天秘密，彻底颠覆了嬴政的认知，也彻底点燃了他心中那永不熄灭的帝王之火！
征服一个宇宙？
那已经不够了。
他的征途，是那“棋盘之外”的，真正的……永恒！
他缓缓转身，看向身后那群眼神中充满疑惑与崇敬的秦军将士，嘴角，勾起一抹无人能懂的、睥睨诸天的微笑。
“将士们！”
“我们的目标，改变了！”
“不再是什么永恒议会，也不再是什么万法之源！”
“我们的目标，是……”
“找到‘永恒之塔’的源头！”
……
时间，在永恒宇宙中，是一个模糊的概念。
对于亿万生灵而言，它或许是生命的长度，是文明的兴衰。
但对于某些存在而言，时间，不过是他们脚下延伸的道路，是记录他们功绩的史册。
千年，弹指一挥间。
青天世界，曾经被视为仙神居所的至高天庭。
此刻，云雾缭绕的琼楼玉宇间，一片死寂。曾经高高在上的仙帝、道君，此刻都垂首侍立，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那道偶尔会投射而来的目光。
他们，曾是这片宇宙的主宰，是执掌天地权柄的神只。
然而现在，他们只是大秦帝国治下，一个古老星域的“地方神官”，负责维持一方秩序，其地位，甚至不如大秦最基层的一个郡守。
尤其是那些曾经自称为“主神”的存在，比如奥林匹斯神山的宙斯，北欧神域的奥丁，他们更是连头都不敢抬。
千年之前，当那道名为“嬴政”的凡人帝王，带着他的铁骑踏碎仙界时，他们心中充满了不甘与愤怒。
他们是神，是先天而生的伟大存在，岂能臣服于一个凡人？
然而，当嬴政仅仅是回眸一瞥，那目光便如同宇宙初开的奇点，带着无尽岁月的沧桑与绝对规则的威压，瞬间降临在他们神魂之上。
那一刻，他们引以为傲的神格，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他们不朽的神躯，仿佛要被那目光直接从“存在”的层面上抹去。
他们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在真正的“道”面前，所谓的“神”，是多么的渺小可笑。
从那天起，所有的反抗都烟消云散。
宙斯收起了他的雷霆权杖，奥丁放下了他的永恒之枪，他们和其他仙神一样，战战兢兢地匍匐在大秦的律法之下，成为了新秩序下最温顺的臣民。
他们只是大秦帝国版图上，一个微不足道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