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碧只觉得自己的耳朵火辣辣的痛，泪水瞬间涌出，却不敢喊痛。
“长……小主，奴婢没有，小主若是看不惯奴婢，奴婢这就出去。”
“你还敢装出这副委屈样？就你会装可怜是吧？王爷不在这里，你装出这副样子给谁看啊！”
真姹见她泪光盈盈，更加恼怒，一巴掌抽在她脸上。
还碧只觉得脸上一阵尖锐的痛，泪珠夺眶而出。
有温热的液体沿着脸颊滑落，滴滴答答砸入她身上这件新做的浅绿宫装上。
留朱瞥了她一眼，眉头微动，低声开口了。
“小主，您别动气，还是奴婢伺候您洗脸吧。”
真姹没说话，还恶狠狠瞪着还碧，眼底都是嫌恶。
留朱便朝还碧皱眉低声。
“小主正在气头上，你怎么还杵在这儿，还不快点出去。”
还碧这才敢捂着脸，低头飞快地跑出去。
院子里的小因子正在扫地，见她捂着脸跑出来，登时瞪圆了眼睛。
“还碧姐姐，你的脸怎么破了？”
“破，破了？”
还碧刚才还以为脸上湿漉漉的是自己的泪水，此刻听到小因子这样说，立刻慌了，飞快冲进自己的屋子照镜子。
灰暗的铜镜里，脸上几道鲜红显眼触目惊心，还碧尖叫出来。
“脸，我的脸！”
这张脸可是被王爷夸过美的脸，是她唯一可以依仗找一个光明前途的资本。
难道就这么被毁了？
“还碧姐姐你别怕，划伤不算严重，听说太医院有一种药，用在伤口上，不仅可以快速愈合，还不会长疤。
你的脸一定会没事的。”
“你说得轻巧，那种药都是宫中贵人们用的，我们做下人的，哪里用得上那样的好东西？”
还碧冲动地怼了小因子一句，泪水又扑簌簌地往下掉。
“都是一样的人，一样的血脉，我又没差了哪儿，怎么就得做个奴婢？
别的容不下倒也罢了，还要毁了我的脸……”
她好歹也是真家的女儿啊，就算不是夫人生的，但她身上也流着父亲的血脉，按道理说就是真家二小姐。
可她从来没有享受过二小姐的生活，她从五岁入府做的就是长姐的丫鬟，侍奉长姐，做各种活计。
还要隐藏好自己的身份。
不能当面叫父亲，只能叫他老爷。
这些她都可以不在乎，只因父亲说了，好好跟着长姐，长姐会给她安排一个好的前途。。
如果她可以找到一个好的郎君，家境殷实，感情甚笃，她这么多年的辛苦也算没有白费。
可是长姐对她的态度在几个月前突然就变了，不仅全然没有从前的宽厚，还对她极为仇视，根本容不下她。
现在更是连她的脸都抓花。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别的不说，就说这些年她对长姐也算是伺候尽心，忠心耿耿。
长姐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还碧姐姐，你别哭啊，那些药寻常确实轮不到咱们这些人用，但是咱们可以想办法呀是不是？”
见还碧哭得越来越凶，小因子有些慌，也顾不上跟还碧计较骂他的事情，只是努力地哄着还碧。
还碧却一点也没有抱希望，泪水更加凶猛，泪水和脸上的血水污了衣裳。
“能有什么法子？咱们宫小主自从进宫以来就没有得到圣宠，还没有跟宫中各位有地位有能耐的主子们结交过。
咱们宫在后宫之中就是一座孤岛，我是这宫里微不足道的一个宫女，哪有人愿意帮我？
小主虽然跟王爷干部安息倒是亲密，可是小主怎么可能会找那样的好药给我用？
我这张脸肯定要毁了。”
“还碧姐姐，你是新进宫的，不认识什么人再正常不过，但是你忘了吗，我可是宫里长大的，我认识人啊。”
小因子看着她哭得凄惨的脸，眼底闪过不忍，低声哄她。
“我有个哥哥，在静妃娘娘手下当差，在主子跟前还能说上话，若是求求情，说不定能从太医院要来这些东西。
还碧姐姐，你生得这么好看，甚至比咱们小主还好看，要是就这么落了疤，那也太可惜了。
咱总要试一试的，对不对？”
“真的吗，那，那我要是治好了脸，以后有了前途，一定不会忘了你小因子的！”
还碧闻言，心中一下子生出了希望，破涕为笑，感激地看着小因子。
小因子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说道。
“还碧姐姐你不要跟我客气，当初我被那些人欺负，差点被毒蛇咬了，要不是你及时提醒了我，还站出来骂了康公公他们，我哪有今天这样的好日子？
还碧姐姐的事情就是小因子的事，小因子为还碧姐姐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真姹自从进宫以后，便一心惦记着避宠找凤胤礼，留朱每天都在帮她忙活这事，因此碎玉轩里面的大小事务，全是还碧这个大宫女处理。
等到真姹好不容易找到凤胤礼，并且顺利地跟凤胤礼接上了号，她才想起来要清除一下身边多余的眼睛。
于是她只是按照前世的记忆，把那几个不靠谱的打发走了。
除了留朱还碧这两个从家里带进宫的丫鬟以外，还留下了静息姑姑和小因子这个忠心的太监。
不得不说，真姹的这个决定确实是很正确的，静息和小因子都是本心善良又很有能力的侍从。
只是，前世这二人是因为真姹在危难之时施以援手而笼络到的人心，可这一世，这二人危难之时，站出来的却是还碧。
所以这二人念着的，都是还碧的恩情。
就像刚才小因子所说的事情，其实最后下令将康公公赶走的人是真姹，但是小因子只觉得是还碧救了他，还是还碧帮他跟真姹告状赶走了康公公。
所以他记得不是真姹的恩情，而是还碧的恩情。
还碧又开始流泪了，哽咽着。
“小因子，你真是个好人，你放心，以后你若是有事需要我，还碧一定帮忙！”
小因子又哄了真姹几句，就出去找药了。
还碧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小心翼翼清洗着伤口，看着身上污了的宫装，心中又是悲凉。
尽管还碧已经从屋里跑出去了，真姹的火气依旧未消，咬着牙骂。
“她还委屈了？打扮得妖里妖气的在王爷面前晃，生怕王爷看不见她。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王爷是什么身份，看得上她这种卑贱的下人吗！”
“小主，您别生气，还碧从小就爱美，这次皇上开恩赏了宫女们新装，她喜欢得不行，就忍不住穿出来显摆了。
但她应该也不是故意在王爷面前晃的，毕竟她有自知之明的。
且不说王爷看不上她的身份，我们都清楚的，王爷心中只有你一人，他不可能容得下别人的。
这事就不值得小主生气，小主你且宽心。”
留朱柔声劝着。
这话说到了点上，真姹的心里果然舒服了一些，终于有心思考虑别的事情。
“你刚才说什么，你在宫里见到沈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