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得选择。”凌辰缓缓开口道：
“就算真的有这个选项，一旦我留了下来，那么，就会对这个世界造成很大的影响。”
“对的，有先生你的帮助，血族必定会很快灭亡。”肯尼斯有些好奇道：
“这不是好事吗？为什么先生好像不太看好的样子？”
“站在你们的角度，确实是一件好事。”凌辰回答道：
“但是对于某个存在来说，这样的事态，意味着一切将要结束。”
“什么意思？”
面对肯尼斯的提问，凌辰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继续开口回答。
事实上，凌辰都成为了契约者这么久，完成了无数次副本任务，对于主办方的作风，自然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在主办方的角度上，每一个副本世界，都只是用来锻练以及筛选契约者的工具。
以现在的这个世界为例，血族和猎人进行着战争，意味着世界各地都存在着程度不一的危险。
这是传送契约者进入的基础条件，如果是一个没有危险的世界，毫无疑问根本没必要投入哪怕是一个的契约者。
一个再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世界，主办方会去怎么处理，凌辰不知道，也不愿意去想。
他没有继续猎杀血族亲王，当中确实有着敌人抱团后实力大增的原因。
但更重要的是，希望留下一个依旧在进行战争的世界，让主办方将其继续当作以后的某次副本任务来使用。
对于一众仍然在奋战的猎人来说，这不公平，每次战斗都会有不少人死去。
然而，对于这个世界里面的一切生灵而言，本来就没有任何的选择机会。
如果以后还会有契约者进入这个世界，就意味着这个世界没有被主办方放弃，还在被使用着，也就能够证明世界本身还存在着。
凌辰脸上露出了一抹满足之色，作为一名挣扎在生死线的契约者，似乎在今天，自己才能真正畅快的说出一些今里话。
“哪怕战争会一直持续，哪怕血族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哪怕会导致这个世界再度遭遇黑暗的侵害。”凌辰一口气喝了几杯酒，看着肯尼斯道：
“但至少，我和这个世界的联系不会断掉，还是有机会能够再度到来的。”
肯尼斯愕住了，不清楚契约者性质的他，根本理解不了这句话的意思。
不过凌辰并不在意，对方理解不了那才最好，否则早就被主办方抹杀了。
“我的工作无法和你解释，你可以理解为一个到处救火的救援者。”凌辰的声音继续响起：
“只要是有着危机的地方，我就可能会出现在那里。”
“听起来……”肯尼斯也喝了一口酒，道：
“这完全不是一个令人舒适的生活方式。”
“因为我没有选择。”凌辰反问道：
“人的一生，总有很多事情都是无法自己作出选择的，即使是自以为的自主决定，但谁又能保证，背后没有被其他因素的影响？”
凌辰的对面，肯尼斯陷入了沉默，眉头微蹙，眼睛里闪过一抹思索的光芒。
凌辰笑了笑，将瓶子里最后的酒也倒了出来，和肯尼斯碰了碰杯，道：
“你也别误会，我对目前的生活没有任何怨言，也没有丝毫不满，
因为，
若是没有这样的改变，
我就不会有实行愿望的机会，
这一点毋庸置疑，即使面对怎样的危险，我都不会忘记最基本的东西。”
凌辰一口气把杯里的酒喝完，啪的一下，将杯子放在空了的酒瓶旁边。
“我说过，我的朋友不多，我真的很希望，在以后的岁月里，还能有再次到来这个世界的机会。”
肯尼斯喝酒的动作微微一停顿，然后继续往嘴里送。
可以看到，他眼神中已经有着点点迷离的感觉，毕竟年纪大了，酒量没法跟凌辰比。
尽管如此，他依旧没有放下酒杯，还是坚持地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看样子是想要将杯里的酒喝完。
整整五分钟，肯尼斯才终于将最后的小半杯酒喝完，凌辰一直在旁边看着，也没有说话。
砰的一声，肯尼斯把酒杯放下，眼神和凌辰的对上，二人不约而同地脸上泛起微笑。
虽然气氛依旧是一片沉默，但并不是尴尬的沉默，相反，还有那么几分无声胜有声的味道。
这个时候，
一道白光闪过，将凌辰整个人笼罩起来，时限来到尽头，要走了。
而肯尼斯这时打了个哈欠，就这样伏在桌上睡了过去，从头到尾，似乎根本看不到白光和逐渐消失的凌辰。
凌辰抿了抿嘴唇，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此说起。
最后，
在他的身影逐渐在半空中淡化，然后彻底消失之前，
只留下了一声淡淡的叹息……
…………
这一次，凌辰重回到血族副本里面，本来就是想着取得重生十字架，顺带尝试晋升。
对于凌辰来说，完成主线任务收获的功勋值尚在其次，最重要的两个目的达到了就相当足够。
事实上，这次副本世界只有他单独进入，在没有击杀其他资深者的情况下，单靠主线任务的那一部分收益，捞来的功勋值确实未如理想。
而对于副本的原住民而言，血族阵营被极大程度的削弱，想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应该能享受一下相对和平的日子。
回到现实后出现在床上的凌辰，没有急着起来，他只是静静地躺着，然后重新闭上眼。
像是在睡觉又没有真正睡着，整个人实际上处于半睡半醒之间。
大概躺了在床上差不多半天，凌辰才总算调整好了情绪，将自己从离开血族副本时的氛围中给拽了出来。
声望等级固化为祟拜，凌辰在中城里面收获了许多善意。以他极低的魅力属性，从来没试过这种经历。
加上肯尼斯这位旧识的存在，最后聊了一会儿，情绪确实被带进去了一些，感到不舍。
虽然凌辰的心性一向坚韧，就连大部分契约者都比不上，但即使如此，在上个副本世界里也依旧有些心神失守。
是个人都会有情绪，这没有什么不对的，但是现在已经回到现实，确实需要迅速调整一下。
对于一个副本世界而言，契约者是特殊的一个群体，但再特殊也只是过客。
这一点，从一开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对熟悉的世界以及人和事感到留恋，那是人之常情，不过不能被这影响到自己的心态。
血族副本的一切之后会如何发展，轮不着凌辰去操心，即使有什么事情，肯尼斯他们自然会想办法解决。
猎人和血族之间的战争已经持续了很久很久，就算没有了凌辰的帮助，也不代表什么。
凌辰现在最需要的，是摆清楚自己的位置，该操心的，是下一次的副本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