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王是雌性吗？”古德里安呆呆地看着曼施坦因。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白王就算是母龙也不会找你谈恋爱的。这不过是我随口编的而已，”曼施坦因教授不耐烦地打断他，“施耐德教授是个雷厉风行的执行部长，大家都很认同他的能力，但是他的问题就是太喜欢思考了，老觉得自己也应该在龙类历史上挖掘出点什么大秘密来才行，我们总得抛出些新鲜有趣的事让施耐德去思考，否则怎么解释咱们深夜调用机密文档？”
“可是你说的很有道理，如果白王真的是雌性......”古德里安说。
“够了！”曼施坦因心累地把老友的嘴捂上，“我说了，这是随口瞎说的！白王是公龙还是母龙都无所谓，但我愿意给你的学生路明非一个机会。明天就是3e考试，许多言灵咒文都是考试内容，其中不包括皇帝，因为这玩意儿没有足够的血统纯度根本写不出来！但是咒文都是承袭自黑王，如果路明非真的是黑王血裔，其中总有些咒文会引起他的共鸣。那么今晚我的猜测，就彻底忘掉吧。”
“对对，也可能只是我的发音不准......”古德里安教授叹口气，他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仿佛要把这一头白发摸秃......
曼施坦因叹了口气，“希望一切顺利吧......古德里安，你撒谎的时候挠头的毛病能不能改改。我知道你的性格，但是你也该知道，在人和龙的战场上，我们是无权自私的。”
“好吧，你说得对，曼施坦因。”古德里安拍拍他的肩膀，“不过还是得谢谢你。”
“这没什么，仔细想想，如果我是路明非，我也不会想被人当作异类。”曼施坦因说，“听上去那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孩子，我们都吃过当异类的苦，希望这种事别再发生在他身上了。”
他摆摆手，转身离去。
古德里安最后离开，可是他握住门把手的时候，心想自己进入图书馆的时候反锁了门，但是曼施坦因给施耐德开门的时候，似乎并没有把那枚黄铜的把手反方向拧动三圈......
可他记不清楚了，也太累了，今天的各种消息冲击着他的大脑，现在他急需休息一会儿。
古德里安摇摇头，反身带上了门。
——————
图书馆地下四十米深处，诺玛的主机房。
一个魁梧的影子抄着双手缩在转椅里，低着头。看样子他就是刚才刷卡进入的人，这里没有灯光，只有屏幕开启的微光提供了一点点光源，男人的脸藏在阴影里。
“教授们都离开了，在安全系统休眠的间隔里，摄像机不工作，你进入是没有记录的。”诺玛的声音响起，“一会儿你离开的时候，我会再次让安全系统休眠。来这里有事么？”
“久违的见见老朋友，不可以么？”男人笑了，刚刚刮过的下巴是铁青色的，“进入eva人格激活程序。”
“那么在意表象的东西？无论是诺玛的人格还是eva的人格，在最深处，我还是我。”诺玛轻声说。
话音落下，灯光爆闪！
随着男人的一句话，这台超级主机进行了过载模式。此刻黑暗里无数红绿的灯光飞速跳闪，惊人的人格数据涌入这台超级主机，硬盘超负荷运转，所有的风扇同时启用，噪音大的像是在机场飞机起飞的现场。
无数指示灯以近乎疯狂的频率闪动，而男人只是呆呆的看着，目光放空，仿佛神游天外。
突然，地下室所有的光源在一瞬间熄灭，浓郁的漆黑笼罩了整个地下室。
一束光从头顶正上方打下来，落在转椅前方。
一个女孩的影子站在光束中央，显然这是一个投影，但无碍于她的美丽。
半透明的影子闪烁着蓝色的微光，带着一种美到不真实的感觉。女孩儿黑色的长发如瀑布般直到脚下，发梢却漂浮在空中。
她穿着仿佛睡衣的丝绸长裙，赤足点在地面，脸上是浅浅地微笑。
“eva。”转椅里的人慢慢地伸出手去，进入了那束光。
“你所能触摸到的，只是空气罢了，为什么还要伸出手来？”eva轻声说。
仿佛天人两隔，这是再也握不到的手，再也追不回的人。
莹光没有温度，没有触感，这只是一个光影的小把戏，但男人依旧小心翼翼地合拢手掌，仿佛真正握住了眼前女孩的小手。
“我只是喜欢握着你的手而已，人总有有点念想才能活下去。我握住你的手，有时候会觉得你还在。”男人低声说。
“你还是没有放下么？这么多年了，像你这样的人即使有再强的力量也不会心安吧。”eva轻声说。
“只是孤独罢了。”
沉默了很久，eva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么？来这里不止是为了见见我吧。”
“要是你还在的话我真想把自己绑在你身边。”男人叹口气，“说起来我确实要请你帮我一个忙。我希望你能帮我让今年新招的s级学生路明非通过3e考试，不管他是基因突变还是未知物种，就让他以可控安全的结论入学。”
“怎么，他不是个正常的人么？”eva轻轻笑。
“在这个遍地疯子的校园里他也算是不正常的那一类，有的时候狠厉得像个杀手，有时候白烂得像个废柴。还是个抠门的家伙，见鬼。”男人抱怨。
“就当帮朋友一个忙吧，对你这并不难。”
“可是如果他真的是什么危险物种，你可要小心哦。”eva伸出手抚摸着男人的脸。
男人沉默了很久，“放心吧，我有分寸的。那是个不错的小伙子，不知道到时候在战场上会不会超越历代的s级。”男人耸耸肩，“我还想知道执行部那帮家伙最近的计划，可以么？”
“这才是你来的真正目的吧？”eva叹了口气，她的表情逼真的和真人没什么两样，就像一个真正的女孩儿面对她难缠的男朋友，“包庇路明非是顺便，了解执行部的计划才是正菜。”
“别说的我好像是个饭桶一样就知道吃......”男人挠挠下巴，“你会告诉我的，对吗，eva？你从来都不会拒绝我。”
eva沉默了一会儿，“执行部增派了四个小组，分别是xZ、xJ、格陵兰和墨西哥，全世界此刻合计有大约一千三百人在探寻龙墓的位置。目前优先度最高的是曼斯教授的小组，此刻‘摩尼亚赫号’已经做好出动准备，他们将在长江展开夔门计划。这份计划的细节我不知道，校长亲自制定。”
“对了，你说的路明非，校长似乎也有所关注，很有可能被派上屠龙的战场。”
“是么？我记得你说过‘A’级及以上的人是老家伙亲自选定的，也许是我多事了，这小子没准能顺利通过考试。”男人搔搔头。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eva的表情还是那么完美无瑕，带着美丽的笑意，可男人逐渐绷不住表情，他的眼眶渐渐红了。
男人从空虚中抽回了他的手，他原本就只握着空气而已。此刻密集的红外线和高压电网再次被关闭，安全系统又进入短暂的休眠状态。他抹了一把脸，转身离去。
男人渐渐远去。eva默默地看着他魁梧而寂寥的背影，和十年前相比，他的腰背没有那么挺拔了。
金属门开合，男人真的走了。光束中的女孩无声无息地落下泪来。
女孩的泪水也滴落在金属地板上，溅起莹蓝色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