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后，陈洛盘坐在浴桶里，水面齐下巴，剩下一个脸庞做着扭捏的表情。
陈洛现在有些尴尬，好歹也是十五岁的年纪了，因为修炼的缘故，他已经跟前世十七八岁的青年发育得差不多。
但此时，他正裸露着身子盘坐在浴桶里，清澈的水虽然将他的身体包裹住，却阻挡不住谢平探寻的目光。
他今天要突破法士。
因为要运用白龙精血的缘故，所以他要脱光坐在灌满水的浴桶里。
而谢平，为了给他护法，所以要在一旁贴身看护着。
现在还没有开始，谢平本能地瞅了一眼他的宝贝，随后便是一脸打趣的神情。
饶是陈洛的面皮质量不错，此时也是有些泛红。
“本钱不小嘛。”
谢平笑着感叹道。
陈洛无奈，这老师还起劲了。但是他反而因为这个放松了些，不再那么尴尬。
破罐子破摔！
脸皮，不要了。
“那必须的，老师教得好。”
“……”
谢平哑然，半晌后摇了摇头：“年轻真好。开始吧！”
陈洛抬头，看向谢平。
“我现在把白龙精血倒进去，你凝神准备凝聚魔法旋涡。”
“好！”
提及到正事，陈洛便将脑海中的杂念排了出去，认真地应了一句。
随后，陈洛闭上双眼，开始运行黑龙导引术，感知神魂。
现在是上午，太阳高照，窗户间漏下来的阳光挥洒在陈洛的脸庞，衬得陈洛仿佛天上人。
之所以选择在白天突破，是因为夜晚月华太盛，对神魂会有不小的影响，白天则没有这个烦恼。
一旁的谢平拧开手中的瓶盖，将瓶中的白龙精血倒入浴桶当中，随后便静静地观察陈洛身体的变化。
突破法士是神魂识海中的变化，外人插不了手，但是肉身的蜕变却是需要谢平看护。
之所以选择突破法士的阶段沐浴白龙精血，是有讲究的。
魔法师每次进阶之时，神魂中都会生成一份精气来蕴养肉体。
这份精气究竟从何而来，自古以来多少魔法师研究过，都没有什么结果。
虽然不知其所以然，但不妨碍魔法师去利用它。
谢平从一册古代的羊皮书中得到启发，研究出了这种用精血浸泡，借助突破契机来提升肉身阶位的方法。
他自己第一次尝试的时候就成功了，本来以为自此改变了魔法界的格局，谁知道后来才发现，不是每个人都适合用这种方法的。
他自己成功之后使用大燕帝国的死囚实验过，但是这些人十不存一。
后来他才知道这个东西是因人而异的。
随着实验的人越来越多，他有了一定的经验，现在的他已经有把握，在出现意外的时候保住使用者的性命。
今天他在这护法的主要目的就是保证陈洛的安全，不然就算是亲传徒弟，突破一个法士还不至于让他这个魔导师寸步不离地守护。
坐在浴桶中的陈洛对此一无所知，因为谢平什么都没有跟他说，怕他因为这个受到影响。
所以闭目感知神魂的陈洛只是觉得自己的身体开始慢慢发烫，就好像桶里的水被加热了一般，温度不高，所以他并没有在意。
他此刻主要的注意力都在神魂之中。
法士，和见习魔法师的主要区别就在于魔法旋涡。
神魂位于人的识海正中，当利用神魂的牵引力，将整个识海中弥散的神魂力量旋转起来，最终形成一个永不停歇的旋涡的时候，魔法旋涡就形成了。
陈洛尝试利用谢平教的方法，开始牵引识海中的能量旋转起来。
其实每次冥想的时候，牵引来的魔法能量不只是融入到神魂之中壮大神魂，也有相当一部分力量逸散在识海当中。
只是识海的大小是个很虚幻的概念，可以理解为须弥芥子。
在陈洛的感知中，识海是弥须，是无限大的，而在现实当中，识海却又小到你根本找寻不到。
所以识海中虽然有逸散的能量，但一般来说都没有什么用，魔法师能借用到的也很少，这就是为什么魔法学徒只能施展一些低端的魔法。
但一旦形成魔法旋涡之后就不一样了，旋涡能将识海中逸散的魔法能量聚集起来，更方便魔法师运用。
陈洛刚开始尝试的时候并不是很顺利，神魂没一会就开始感觉到疲倦。
但是此时识海中就像吹过了一道清风，逸散的能量只是随之轻轻牵动了一下。
陈洛并不着急，在此之前老师已经提前跟他说了，凝聚魔法旋涡时大概会出现的情况，
现在这个是正常现象。
这种疲倦只是暂时的，歇一会再开始就好。
于是陈洛开始一次又一次地尝试。
与此同时，浴桶中的水已经被白龙的精血浸染成血红色，随着时间的流逝，水面开始沸腾起来，陈洛的身体也开始泛红。
这是被热的。
水虽然在沸腾，但是温度其实并不算高，似乎是白龙精血降低了水的沸点。
谢平静静地看着，一脸平淡，这是正常的反应。
白龙精血里面蕴含的能量过于庞大，才让浴桶里的水产生了这样的反应。
而陈洛凝聚魔法旋涡还需要一段时间，现在远没有到关键的时候。
只有陈洛突破成功之后，神魂产生精气来蕴养身体的时候，身体才会开始吸收水里的白龙精血，那个时候才是最关键的。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陈洛已经记不清楚自己试了多少次了。
刚刚最近的一次尝试，他差点就成功了，当时整个识海中的能量都随他的心念开始转动，但只是运行了一圈又重新逸散了开来，陈洛没有把握好那个度。
长呼了一口气，陈洛放松心神，一边在总结之前的经验，一边在找寻那种感觉。
就像是第一次学单车的时候寻找的平衡感。
往往是车速不快的时候平衡感最难把控，一旦车速起来了，平衡感就好找寻了。
凝神，陈洛再次尝试。
陈洛这次换了一个思路，先把控住最近的能量。
于是神魂牵引，离他神魂最近的游离能量开始旋转。
一圈。
两圈！
陈洛心中狂喜，但是他的理智让他压抑住了自己的情绪，因为过于激烈的情绪对接下来的操作无益。
三圈。四圈……
神魂附近的游离能量旋转得越来越快，最终形成漩涡。
随着旋涡的形成，识海中离神魂距离比较远的能量也被席卷过来，旋涡不断地扩大。
终于，旋涡遍布了整个识海。
此时陈洛的神魂压力并不大，因为他维持旋涡旋转的消耗很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有效！”
陈洛心中喜道，他实验的方法是对的。
“接下来要开始压缩了。”
光形成旋涡是没有用的，因为这样能量还是逸散在识海各处，唯一不同只是它开始运动起来罢了。
这个时候需要着手压缩旋涡，这样才能将能量聚集起来，方便利用。
陈洛的神魂开始念诵之前谢平教他用来压缩的咒语。
刚念完，识海中的旋涡就徒然扭曲起来，好似海上的龙卷风，狂暴异常。
与此同时，陈洛明显感知旋涡的体积正在不断缩小。
很顺利，陈洛凝神贯注，心中松了一口气。
谢平看到陈洛脸上展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知道这弟子应该进展顺利，这让他更认真几分。
因为，陈洛凝聚魔法旋涡成功的那一刻，危险可能就会来临。
陈洛的识海中的旋涡越来越小，到了最后，旋涡本身开始散发出温和的光芒。
这是能量密集之后自然显现出来的特征。
但是这还不够，光芒还不够耀眼，说明旋涡凝聚的并不成功。
陈洛心中一狠，积攒的神魂力量一股脑全部涌出，帮助旋涡加快转速。
“嗡！”
一道雷光在陈洛的识海中闪现，劈在了陈洛的神魂之上。
陈洛感知到一阵剧痛！
但他却开心不已，这是成功了！
天地对于万物都是有限制的，当某种生物想要突破自身阶级的时候，天地就会降下劫难，来检验你是否匹配得上这种生命层次的提升。
对于魔法文明悠久的人类来说，这种劫难不足为虑，他们早就打好了基础来应对劫难。
所以陈洛只是感知到一阵剧痛，仍然有余力维持魔法旋涡的运转。
“快点施展稳固咒语！”
谢平感觉到了雷劫的出现，知道陈洛已经度过了突破法士最艰难的一段，但是他此时的神色开始焦急。
因为魔法旋涡的旋转其实是需要神魂一直维系的，可是魔法师也是人，也需要睡觉，甚至有的时候会因为受到惊吓，脑中一片空白。
这些时候没有谁能不中断地一直维系旋涡的运转，所以就有了稳固咒语的产生。
一旦魔法师对自己的神魂施展了这道咒语，神魂便会自主地向魔法旋涡分化出足以维系旋涡的能量。
其实施展这个稳固咒语一般不急，正常新晋的法士最晚在当天入睡前施展就可以。
可对于陈洛来说则不然，因为他接下来遭遇的，是白龙精血对他身体的入阶考验，一个不慎，他甚至有可能会昏迷。
到时候魔法旋涡中断，今天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好在陈洛一直记得谢平的叮嘱，所以在谢平提醒之后他马上开始施展稳固咒语。
刚施展完，不待陈洛松口气，剧痛便从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传来。
陈洛瞬间就从感知神魂的状态退了出来，他瞪大着眼睛，脸色扭曲，显然痛到了极致。
“我靠！老师你之前怎么没有跟我说过会这么痛？”
陈洛的声音很大，音色近乎嘶哑，他是借此来缓解痛感。
谢平笑了。
如果有危险的话，陈洛此时应该毫无感觉，因为狂暴的白龙精血会瞬间摧毁陈洛的痛感神经。
那一瞬间，是感知不到痛的。
痛，说明白龙精血在改变陈洛的肉体，这是正常进阶的表现之一。
这证明陈洛抗住了。
万幸！陈洛也是可以提升阶位的体质。
谢平捋了一下自己的胡须，心里感叹自己的幸运，这辈子自己，和手下仅有的两个徒弟，都是能进阶的体质，这算不算是上天眷顾？
而陈洛，经过起初的剧痛之后，身体的反应渐渐缓和了下来。
在他感知不到的地方，他的神魂正在释放出一股精气，从他的脑袋流向四肢。
精气抵达四肢之后，便开始淬炼他的肉身，本来精气是消耗品，淬炼一番之后就会消耗殆尽。
但是浴桶里的白龙精血却透过皮肤的毛孔渗进陈洛的体内，与精气合为一体。
浴桶里的水颜色渐渐从血红色恢复成透明。
又过了一个小时，陈洛的神色终于恢复了正常，淬体完成了。
这个时候的他已经精疲力尽，他扭头看了微笑的谢平一眼，随后头一歪，便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