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智识]的天才也会被人入侵大脑么?”丹恒目光锐利,直视来古士。
他知道长夜月在忆域的实力极为强盛,删除、修改人的记忆轻而易举。
来古士微微侧头,语气带着一丝警示:
“…丹恒阁下,我只是陈述事实;那位女士,对你而言亦是不可忽视的威胁。”
他的声音平稳,却字字清晰。
“[记忆]在她手中被轻易掐灭,不留痕迹。其手段决绝,仿佛与这条命途有着不解之仇。”
“矛盾往往才是真相的钥匙,[三月七]阁下的过去…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然后呢。”丹恒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指望我会因此与你联手?”
“也罢。”来古士摇了摇头,似乎对丹恒的反应并不意外,也无意强求。
“我只是提供一个思考的方向。选择权仍在您手中。”
他继续沿着破碎的阶梯向前走去,声音随着崖顶的风传来,带着一丝飘忽:
“沉重的过往正如漫漫长夜,其中蛰伏着何种罪恶——曾经身为持明龙尊的您,理应比我更清楚。”
对于这番话语,丹恒只是平静回应:
“我确实比你更懂得[面对过去],第一位天才。”
“我无意否认,继续前进吧,丹恒阁下。”来古士不再多言,只是专注于前方的道路。
随着高度不断上升,周围的空气愈发稀薄。
道路中逐渐出现了一些形态扭曲、散发着不祥金色光芒的崭新怪物,它们与之前见过的黑潮造物截然不同。
“没想到,仍有漏网之鱼啊。”
来古士停下脚步,看着那些游荡的金色怪物,语气中带着一丝讥诮。
丹恒望着那些仿佛由流动金属构成的金色怪物,眉头微蹙,“解释一下。”
来古士缓缓道来:
“忆庭的窃贼。”
“漫长的时间里,他们觊觎这个世界,却始终被阻挡在外。”
“多亏诸位的[努力],这群人等到了机会。”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讽刺。
“但他们不幸遇上了[三月小姐],被逐一抽离心识,沦为空壳。”
“而侥幸逃脱的人,也沦陷在黑潮中,化为这般扭曲的模样。”
丹恒盯着前方那些时而化作金色秃鹫、时而如豺狼般匍匐的怪物,疑惑道:
“可它们的样子,与黑潮造物大相径庭。”他指出了明显的不协调感。
“其中缘由,正与我们的目的地有关。”来古士缓缓后退,优雅地伸出手,示意丹恒上前:
“先解决眼前的威胁,我再为您揭晓答案吧。”他仿佛一位置身事外的引导者。
见他有这种明显避战的举动,丹恒语气带着了然:“你果然不打算出手。”
“呵呵。”来古士依旧不为所动。
“我没有协助您的立场。”
“何况,鄙人仍在天才们的监视之下,可不希望此刻的举动,被误解为对您的挑衅。” 他给出了一个合乎逻辑的理由。
丹恒不再多言,手腕一翻,那柄熟悉的长枪已握在手中,枪尖闪烁着寒光。
他深吸一口气,只好孤身一人面对那些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凶恶怪物。
经过一番迅捷而精准的激战,枪影翻飞,那些金色的怪物最终纷纷溃散,化作一滩滩如同液态黄金般的物质,缓缓浸没于焦黑的大地当中,消失不见。
“出神入化的枪术,十分精彩。”来古士缓缓鼓掌,语气中满是赞赏。
丹恒收枪回身,气息平稳,“继续刚才的话题吧。”
来古士继续讲述,仿佛刚才的战斗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这些窃忆者企图渗透黑潮的温床,以窃取[铁墓]的记忆。”
“听起来,这算是自取灭亡。”丹恒冷静评价。
来古士摇头,表达着不同的见解,“关于这点,我们略有分歧。”
“正因他们无惧生死,才有机会触碰真理。”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对这些飞蛾扑火者的奇异认同。
他继续迈着从容的步子,沿着阶梯向上。
“这一世,那位徒劳的负世者将自身化作封印,意图压制黑潮的蔓延。”
“他的金血渗入海潮、遍入大地,为世界刻下了[毁灭]的伤痕。”
“而这道创伤,将为您指明前行的方向。”
“智识、毁灭、记忆……”
“当三重命途再度交汇,翁法罗斯将迎来壮烈的终局。”
最终,两人登上了黎明云崖的最顶端。
这里视野开阔,能将燃烧的天空与破败的大地尽收眼底。
崖顶出人意料地摆放着一把略显陈旧的躺椅,以及一些顽强盛开的蓝紫色鲜花作为点缀,与周围的末日景象格格不入。
来古士双手怀抱,站在崖边,声音平静无波:
“我曾在这座悬崖上,见证了三千万次[徒劳]的终点。”
“阁下或许难以认同,但我向来认为,这一数字让我成为了最理解卡厄斯兰那的人。”
“那一日,也是在这里,他斩下我的头颅,剑锋只指[毁灭]的星神。”
“他迎来了一场惨败,也成就了一件壮举……”
来古士停顿了一下,仿佛在回味那一刻,“…一滴燃烧的净世金血,自神的伤口流下。”
“在哪。”
丹恒目光扫过那把孤零零的躺椅和那些在风中摇曳的花束,试图寻找那传说中的金血。
“时过境迁,那滴金血已沉入了底端,与这片大地融为一体。”来古士解释。
他抬起手,掌心向下,无形的力量波动开来。
只见一丝丝、一缕缕璀璨的金色流光如同受到召唤般,从焦黑的地底深处缓缓汇聚、升腾而起。
最终,它们在空中凝聚成一颗不断跃动、散发着灼热与毁灭气息的金色光团,如同微缩的太阳。
望着这滴净世金血,丹恒询问:
“纳努克…白厄伤到了祂?”
“没错。”来古士肯定点头。
“它曾熔进卡厄斯兰那的身躯,成为[毁灭]最后的赐福,也是永恒的诅咒。”
“若你要驱散迷雾,找到那位[三月七]的所在,就上前去,唤醒他的怒火吧。”
“那位[三月七]藏匿于[岁月]的夹缝,翁法罗斯最隐秘的角落。”
“也只有最暴烈的意志,才能冲破忆域,照亮她的去向……”
“正如烈日只在长夜的尽头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