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妖邪无尽的厮杀一直到天明，苏铭和申鹤在天衡山与魈告别。
“好了，那我们就……”苏铭刚想说“我们就到璃月港里找家客栈好好休息睡一觉”，申鹤已经原地躺下准备和衣而眠。
“为什么一定要睡在客栈？”被唤醒的申鹤不解。
“嗯……因为有暖和舒适的床，不会受风吹雨淋，还可以防范贼人的偷袭。”
“用术法也可以做到这一点。”
“可大多数普通人都没有术法啊。”
“我不是普通人。”
“不你是，只要你还在我身边你就是一位名叫申鹤的普通女子。”苏铭不由分说把申鹤从地上拉起来，“现在跟我一起，下山，找一间客栈，好好睡上一觉。”
“可是……”申鹤站起来，却是站在原地，“城里人很多，还是……”
“管人多还是人少呢，怕的话跟在我后面就好了。”
苏铭说着，拉起申鹤的手就往山下走。
往常，如果有人敢这么做，银发的仙子一定要给那人一个深刻的教训。
可是……是心里面对于人声鼎沸那隐隐的期待吗？还是对眼前这少年的些许信任呢？
就跟在他后面就好了。
信他一回——应该不会有大碍吧……
「新鲜的鱼！刚从海里打捞上的，1000摩拉一条！」
「霓裳花、清心、琉璃袋，新鲜！种养包活！」
「来看一看了啊，各种矿石都有……欸客官，赌石找我可算是找对人了……」
「豆浆、油条、大碗面！」
「中原杂碎，好吃不贵！」
“香菱！水煮鱼来一份！再来两份中原杂碎不放辣！”
“好嘞！……欸？”
在人群中穿梭，红发与银发的显眼组合吸引了不少人的惊奇目光，可苏铭却只是不管不顾，自顾自地拉着申鹤往前走，一直到万民堂门口。
此刻正值早高峰，万民堂中不说座无虚席也差得不多，好在苏铭眼疾手快抢到一张空桌。
“你……我……”一路穿越人群来到这里，心中激荡险些连束发的红绳都压制不住，申鹤深呼吸两次，才缓缓回复气息平稳，“我们一定要在这里吃吗？”
“为何不在这里吃？又不是不让。”
“可是……”
“你要是再敢向上次那样在万民堂弹琴唱歌，我就不会再让你进来了。”香菱把两份中原杂碎放在桌上，又对着申鹤微笑道，“这位客人看着面生呢，水煮鱼还要一会儿，稍等哈。”
“水煮鱼我点的！”苏铭叫道。
“啊？哦。”香菱故作正经地捏着下巴，“那我一定要多撒点绝云椒椒，让你再也唱不出来。”
“差评，一定给差评。”
“锅巴，喷火！”
“你玩真的啊！”
“啊啊？不是的……哎呀，锅巴你怎么真喷了呀……”
「敢欺负香菱就绝对饶不了你」，从锅巴的眼神中苏铭读出了这段对话。
“闹着玩的啊！马科修斯！”苏铭不甘示弱地低声反击道。
于是锅巴喷火喷得更欢了。
“锅巴！”直到香菱叉腰怒喝，表示自己真的生气了，锅巴才不情不愿地安分下来。
和香菱瞎胡闹了一会儿，回到桌边的苏铭正巧对上申鹤的眼神。
“怎么了？”苏铭问。
“弹琴，唱歌？”
“啊哈哈哈那次一时兴起没忍住，”苏铭干笑道，随即岔开话题，“好了好了吃东西，凉了就不好吃了。”
“嗯。”可申鹤只是吃了一口就放下了筷子。
“不好吃吗？”苏铭明知故问。
“这般滋味……不能吃多。”申鹤平淡道。
“不能随意下山吗？流云借风真君管得真严。”苏铭随意夹了一块放进嘴里嚼啊嚼。
“不是。师父从未太过束缚我，只是……我终究和普通人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
“……”申鹤闭眼沉默了一会儿，“那些受我恩惠的人叫我仙人，被我惩罚的人喊我魔女，呵……不管是仙是魔，终究都是跟凡人不同的异类罢了……”
“你要在这万民堂里对谁施舍恩惠？还是要惩罚什么人？”别说，香菱的手艺还真不错，苏铭吃了一口就完全停不下来，“想吃就下山来吃，除去一身术法你和普通人又没什么不一样，为什么非得把自己假想成和普通人不同的异类？”
“……还是不一样的……”
“你知道我在蒙德的称号不？”
申鹤不言，只是将辫子拉到身前，轻轻抚摸那根红绳：“你知道璃月有‘卜卦’一说吗？”
“我知道，我也知道你的卦，但这跟这碗杂碎有什么关系？”苏铭循循诱导道，“吃了就是了。”
“吃了，就不免要想起这碗菜肴的滋味，就不免和人世间有过多的纠葛……而我的命数，命中注定只有孤身一人。”
“你信命吗？”
“不得不信。”
“那你师父和其他仙家？”
“他们是仙人，自然可以规避。”
“那你看看我，我不是一直在你身边吗？我有什么事了——咳、咳咳……”
话才说到一半，苏铭就被呛到，连连咳嗽。
“……看吧。”申鹤的语气带上了点失落。
“意外！刚才的是意外！”苏铭想了想，突发奇想道，“这样吧，我们做个约定。”
说着，苏铭剪下自己的一根头发，绑在申鹤的小拇指上。
“如果哪天，我真的被你的命数克死了，你就解下这根红绳，到时候你要隐居深山还是怎么都随便你，但只要我还在你身边，只要我还平安无事……你就别管什么命格，放心大胆地和普通人一样正常生活。”
银发的仙子盯着自己的小拇指看了很久，才道：“可是……在凡尘行走，我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
“那些事我会一件件的教你。”苏铭微笑道，“第一件事，把食物好好吃完是对厨师的尊重。看，香菱又在看这边了。”
“你的水煮鱼。”正在看这边的香菱把水煮鱼放在桌上，“放心吧，是正常辣度的。”
苏铭小心地用筷子挑起一片浅尝一口——嗯，香菱没骗他。
“——这样，就可以了吗？”
连汤底也干干净净，申鹤囫囵吞枣地将那碗中原杂碎咽下肚。
“……好吃吗？”
“不知道。”
“我猜也是。”
这性子还真不是一朝一夕能扭转过来的。
“第二件事，为什么住宿吃饭都需要摩拉？因为这些菜肴和野生的清心不一样……它们是倾注了厨师的心血的。”吃完付账，苏铭继续说，“同样，如果你有一件倾注了心血做出来的事物，想要卖给别人，就要收取报酬——”
话还没说完，申鹤已经剪下了一根头发。
“……这样？”苏铭试探着伸出自己的小拇指。
“嗯。”申鹤在上面打了一个绳结，又对苏铭伸出手，掌心朝上。
“身外之物，我不太了解。是这样吗？”
“……”
恭喜你已经成功融入璃月港了，申鹤姑娘。
苏铭默默从背包里拿出一袋子摩拉。
奇怪的纪念品又增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