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骨木压制住了血湖的煞气，慕容曜又用寒魄玄冰封了一层境月，才得以从中穿过，进入血雾之中。
远远地看见云笈与影子站立一边，另一边是颓废许多的红敖。
原本煞气腾腾的红敖，变成街边无所事事的乞丐，没有一件事物能让他抬起垂颓的眼皮。
“你来了……”说话的是一只黑鸟，是阿凤。
之前还华羽熠熠的阿凤，此时和红敖差不多，垂头丧气，说话也有气无力。
慕容曜并没有答话。
他的目光落在一旁的云笈脸上，心中一滞。
谢无奕，她究竟在哪里？
眼前的女子分明就是云笈，准确的来说，就是神女使，没有遇见慕容曜之前的神女使。
杀气和凤凰之光萦绕着，华光中，云笈面无表情。
原来，她是这个样子。
在慕容曜的记忆中，云笈也会笑，也会吃醋，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和谢无奕在一起后，他知道为一个人有这样的情感是理所当然。
“你为何而来……”影子警惕地看着慕容曜，一脸防备。
“影子，你不能对慕容宗领无礼……”云笈微微一笑。
慕容宗领，好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
既然她能这般唤他，想来是放下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和他想得不一样，云笈居然能够兵不血刃地拿下红敖，为何还要等天神和天神后双双丧命。
“父神和娘亲，他们将毕生的灵息都给了我，而且……”云笈的话戛然而止。
影子有些不解地看着云笈，为何为何神女使不将剩下的真相告诉慕容曜。
“你夺了她的妙明真心！”慕容曜神情微恙，心里一点点地沉落下去。
他直接横刀指向面前这个女人。
她的一笑一颦，挂在嘴角的饭粒，在西蜀皇宫外林子里的嚎啕大哭，甚至是在境月中抱着避水兽温柔的样子，依稀记在慕容曜的脑中。
而她不见了。
妙明真心，不是别人想夺走就能夺走的。
她自愿放弃了。
“你原来是有心的，也会伤心。”放下对慕容曜的爱，云笈只是一个旁观者，当看到慕容曜眸中的寒冷，她也有一种戚然。
她这样计划过，却没有想到这么容易。
当她带着影子穿过血雾，站立在红敖的面前，本应该出现的伤却不在出现。身体里反而充盈着灵息，大有蓬勃之势。
而红敖眼中的血腥一点点褪去，慢慢地衰老，变成了一个老人，连曾经充满仇恨的心也慢起来，慢慢地陷入了沉睡，睡在妙明真心给他定制的境月中，不复醒来。
红敖心中的草被拔出了，没有依仗的心，便没有坚持的理由。
妙明真心就是有这样的用处。
摧毁一切欲念，甚者连肉身都荡然无存。
就像放弃一切的无奕。
无奕能将妙明真心给她，放弃做她的影子，一半是因为无奕的心愿，一半是因为妙明真心。
妙明真心让她舍弃了慕容曜，舍弃了一切，只为了心中所念。
“她求了你什么？”慕容曜的目光越过云笈落在远处的红敖。
现在的红敖已经是一个空壳，被冰封的空壳。
“她求我用云石将这一切都反转，让这一场祸事消失，从根源上。但是绝不能伤害她所爱的人，娘亲、无笙、无尘、无垠……”云笈有些想笑，她知道她不应该笑，可她忍不住。
“哈哈哈……对不起……”云笈垂下双眸，身后的影子紧紧抓着剑，试图用剑气护着她。
“你太紧张了…影子…”云笈回头看了他一眼，眸间的温柔，让影子心头一软。
“我不应该笑的，她还求了我，保护好你……”云笈看着冰霜弥漫的慕容曜，“你爱上的人，她什么都爱，唯独不爱的就是她自己。”
“是你骗了她？”慕容曜嘴里吐出几个字如冰渣一样冰冷。
云笈却不想接，她答应过的事情就要做到。
既然这段感情没有未来，她宁可扔掉。
一千年，一千年的苦楚让她幡然醒悟。
“不是我骗了她，而是她……”
血雾慢慢地散去，远远地，传来莫须有的声音，有些着急。
“慕容曜，你快些离开那里……”
慕容曜听到莫须有的话，没有动，眼前血湖已经变干涸，龟裂的土露出深深的缝隙。
“这是……”慕容曜有些吃惊，他没想到寒魄玄冰这么快就被血湖耗干。
“你要打开神临之门。”
什么？莫须有不可置信地看着云笈，“你堂堂神女使，居然这么做，不为天下苍生考虑么？”
“不破不立，若想有个朗朗乾坤，不如直接摧毁重来。”云笈的眸中闪耀着火焰，曾经闪烁在红敖眼睛中的火焰。
妙明真心，居然被红敖摧毁了。
怪不得红敖消失前的神情会是如此……一如醒过味的莫须有，刚才慕容曜与云笈说的那番话，他统统听到了。
一颗心掉进了冰窟窿。
谢无奕，谢无奕，你可知道妙明真心有多难得，居然，居然拱手让人。
云笈空有神女使的表，担不起妙明真心的澄澈，一旦护不住，红敖心魔就有缝可循。
“娲灵族，你是娲灵族的人。”莫须有指着云笈身边的影子喊道。
在谢无奕身体里复苏的云笈，她所带的云石之毒并未被妙明真心吸收，反而附骨在她身上。
谢无奕有一颗妙明身心不假，只是，只是太嫩了。
“太晚了，太晚了……”莫须有失魂落魄地朝慕容曜奔来。
所幸凤歌他们走得早，未曾被拖入另一个深渊中。
现在只有一个地方最安全，就是妙明真心所在的地方。
神临之门，天神和天神后牺牲了自己都没有断绝开启的宿命。他们的亲骨肉，踩在他们的血路上，打开了禁忌之门。
云石出，乾坤变。
变得何止是乾坤，不知道遥遥在九重天之外的上古神界会不会有所察觉。
“这是你的注意？”一股杀意从慕容曜的眼中溢出，他倒是没有看出来，一个影子，居然有这么大的蛊惑力。
“我最爱的人，我的族人，都被封在神临之门后面……你能够想象出他们都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么？”影子的嘴角的笑意碎了，变成一点点恨意。
“所以你拉着云笈一起坠入深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