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种子一样，她的灵息成就了有太多的人，其中就包括谢无奕。
只是他没有想到，凤歌会出现。
一个种子，长成一棵树，他们与云笈有关系又毫无关联，与其说她是活着，不如说她是身陷混沌了。
人死了，有轮回，而她没有，只有一丝魂魄，依附在他处。
影子看着眼前的女子，她和云笈的样子没有半分相似，可是此时温润而又悍然的灵息，就是云笈无异。
甚至比在瑟城的时候还要浓烈。
这或许只是谢无奕的伎俩，或者真的是云笈力量变强，彻底夺了谢无奕的魂魄。
人总是愿意向好的一面想，影子很少骗自己，甚至看到云笈那一幕，他都一直清醒的记着。
能够记住伤痛的人，才能够成为不倒的倚仗。
曾经的云笈意气风发，常常把这句话挂在嘴上。
现在成为影子的座右铭，甚至会刻在他的墓碑上。
“你有没有闻到海的气息……”云笈贪婪地嗅着空气中的咸腥，这是刻在她魂魄中的味道。
“你还是恢复那段记忆了……”影子眸光一暗。
“娲图，你为何要封去我的记忆……”云笈的双手在影子的脸上摩挲着，手指拂过的地方，疤痕消失，露出底下的皮肤。
当她的手指离开影子的脸，他的脸又恢复狰狞的样子。
“能够记住伤痛的人，才能够成为不倒的倚仗。”云笈的话又一次响起，这一次，滋滋滚烫，将影子心中的暗影一一祛除。
能够记住伤痛的人，才能够成为不倒的倚仗，蜷缩在小小角落的无奕，无意识地重复着这句话。
“吧嗒……吧嗒……”透明的涎液从上面滴落，落到云笈的脚边。
影子猛地抱住云笈往旁边闪去，那个怪物出现了。
云笈却微微一笑，止住影子的动作。
“挪亚，是你么？”
云笈的话音一落，从黑暗中垂下一截柔软的腕足，轻轻地将她环住。
“好痒呀，你呀……还是那么调皮。”云笈摸着挪亚的腕足，就像是哄孩子一样。
曾经影子因为伤痛睡不着的时候，云笈也这般哄着自己。
他突然觉得在云笈面前，自己永远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即使不在云笈身边，再次遇到云笈，他还是孩子。
这就是天赋，云笈有这样的天赋，若是开天辟地的时候，她就会是女娲娘娘。
只是生不逢时，被所谓的天神、天神后，毁掉了一生。
“真的对不住你，挪亚，让你圈在这么小的地方。”云笈的眸中有些心疼，漫长的时光，与自己所爱就是一幕之隔，却不能畅游海涛。
这是一种折磨，也是一种修行。
挪亚一直乖乖地等着她回来。
这世间哪有什么怪物，再恐怖的怪物也比人要善良。
云笈的手指触摸到熟悉的灵息，爹爹和娘亲，还有一个陌生的气息，从来没有感觉过。
“阿娘从琨狱中出来了？”这个时候，娘亲也来凑热闹。
“她出来了，只是魂形俱散，做不得浪。”影子淡淡地说道，肩膀的疼痛告诉他，主母的力量远没有他说的那么弱。
“她却伤了你。”影子的秉性还没有改，总是自作主张地隐瞒一些事情。
他不想让她恨自己的阿娘。
可是娘亲的所作所为，她又何曾不知道。
“伤得严重么？”云笈松开黏黏的腕足，抚上他的伤口。
冰凉的粘液，让他的伤口瞬间冷却下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娲图，你生在大海里，为何为何要拒绝这些呢？”云笈有些不解。
影子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心中的芥蒂到底是什么。
“他们在哪里？”云笈没有刨根问底，转换另一个问题。
“他们？”云笈还是知道了，影子冷冷地说道，“不知道。”
别扭的小孩子，“阿娘和爹爹都出来了，只是另一个灵息我却不知道是谁的。”
“另一个灵息与你无关。”
“噗嗤……”影子你忘了，我可是和你相处那么长时间，你的言行可是了如指掌。
他越是这样，那个灵息就越与她有关。
算了，不再逼迫小孩子了。
“挪亚，你知道他们在哪里么？”云笈的声音幽幽地向上飘，远处的高顶传来呜呜地低鸣。
这是挪亚对她的回应。
“那带我和影子去见娘亲吧。”
说完，两根巨大的腕足垂落下来，云笈走向前，将腕足缠到腰上。
影子却站在原处不动。
“你是不想陪我一起去，还是不愿意要挪亚帮你。”云笈好笑地看着影子的反应。
这是一个致命的问话，而且已经激怒了挪亚。
那根垂落在影子旁边的腕足，远没有云笈的耐性和轻柔，蛮横地卷起影子就往上掠去。
“哎呀，你们都是小孩子脾性。”云笈拍了拍她身上那根腕足，挪亚才缓缓地将她带上去。
果然，他们在这里。
没有看到爹爹，云笈很是失落，自从她跳下往生台，就再也没有见过他，这一次已经感觉到气息，却没有看到他。
只有娘亲和一个陌生男子。
奇怪，爹爹不在，为何他的灵息会在这里。
娘亲狼狈地伏在地上，看不来伤在哪里。
只是那个男子伤的挺重的，有被娘亲打的伤，也有被挪亚留下的痕迹。
挪亚的还好，只是个抓痕。
娘亲的伤却是致命的，位置也很微妙。
心口处，一片血迹氤氲。
娘亲这是下了死手。
这么多年，她就只见过娘亲一次如此出手伤人。
受伤的人没有活下来。
往事不用提，现在最关键的就是先救人。
“你真的要救他？”影子艰难地将缠绕在身上的腕足解下来，踉跄几步。
“为何不救？”
“要是他是你的仇人之子呢？要是你的一切遭遇都是因他而起，你还会救他么？”
云笈听到这些话，转过身看向影子。
“为何不救？他又不是慕容曜，我都能够原谅慕容曜，为何不能救他？”
“他伤你，比慕容曜伤你伤得更深。”
影子的话语中已经带着些怨气。
“他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