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苍白的玉脸在她脑海中出现，秦子素大惊，忙说道，“不可。”
老嬷嬷停下手中的金针，收拾了合卺，退到一旁，静听吩咐。
“娘亲？”百里无情不解地看着秦子素唤道。
这婚礼是娘亲一力促成，甚至不惜开祠堂。
为何会匆匆叫停？
秦子素想起那个死鬼给她留的遗书，无情的婚礼一定不要在祠堂举行，百年的孽缘就让它断送了吧。
祠堂里有什么？秦子素觉得后背发凉，回眸看向牌位。
烛火明澈，独独众牌位幽暗，光影不定，隐约中轻微摇晃。
慌神间，秦子素仿佛回到她结婚那一日。
记得她和郎君合完血之后，祠堂的烛火就熄灭了，她整个人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异常。
身边站着便是那个嬷嬷，贴心地为自己做了针灸，说来也巧，芙蓉金针很是有效，这些年，她的头痛再也没有犯过。
只是偶尔梦到结婚那一刻，在摇曳烛火中，看到的那一张脸。
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惊艳脸，看不出性别，清丽中多了几分坚毅。
只是一眼，便让旁边的夫婿失了色，秦子素一个心便失落了。
只可惜，那一瞥之后，就再也不曾见过。
直到怀着云薇的时候，为夫君送了食盒，她来到祠堂。
居然发现夫君和一个人抱在一起，亲昵无比。
当时她怀着孩子看到这一幕，立马怒气上头，想要冲进去。
被夫君抱在怀里的女子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秦子素收回推门的手。
是她，是结婚当日看到的人影。
没过多久，百里云薇就出生了，当她从孩童的面目中看到他的痕迹，吓了一大跳。
于是对她很是不喜。
云薇十岁的时候，进过一次祠堂，浑身是伤地被夫君抱了出来。
再后来，她伤好之后，与那人越来越像，夫君变得宠溺起百里云薇来。
秦子素对她的态度也发生了转变。
她与夫君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却孕育了还几个儿女。
夫君去了以后，她将儿女们拉扯大，再也没有进入祠堂。
这一次，百里家受重创，为了延续子嗣，她才违背亡夫的意愿，打开祠堂，办无情的婚礼。
难道她做错了？
此刻，牌位晃动地更厉害，有几个已经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压倒烛火，被引燃了幔布。
“老夫人，这要着火了。”站在一旁的嬷嬷低声说道。
秦子素却充耳不闻，呆呆地看着火焰，双眸中闪过一丝狂热。
祠堂果然有问题。
这里锁着一个怪物，那个怪物就是男不男女不女的人。
秦子素眼前慢慢浮现一张脸，向她微笑，犹如梦中一样，唤着她的小名，“素娘，素娘……”
她痴痴地听着，嘴角的笑意更甚。
“素娘，素娘，你该继续做你的事情。”熟悉的声音仿佛春风拂过，唤醒她的记忆。
那一瞥的悸动。
秦子素朝着空中点点头，转过身往身穿喜服的四人走去。
“娘亲，娘亲……”百里无情看出娘亲的不对劲，上前一步想要拉住她的手，却落了空。
百里云薇看出娘亲的举止，却没有去阻止，为了能够拿到云石，她愿意受点委屈。
“好孩子，你跟我来。”秦子素牵着无奕的手朝慕容曜走去。
无奕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好按兵不动，让她牵着她的手，像慕容曜走去。
“娘亲。”
“娘亲。”百里无情和云薇两人想要出声阻止，被秦子素冷冷地后背拦着回来。
娘亲已经准备好了。
无奕只感觉一丝羞愤，老夫人究竟在干什么？
她的举止就像是送女出嫁，而慕容曜是她的夫婿。
老夫人是不是伤心过头认错了人，将她当做是百里云薇。
不然完全没有理由如此做。
莫非有人逼迫她。
无奕心中的疑惑像迷雾一样包裹着她。
瞥见慕容曜眼睛里的无动于衷，她瞬间冷静下来，这一切只是作戏而已，何必执着？
慕容曜看着秦子素失魂的样子，有些不妙，他向来是自信，甚至有些自负。
当他看着她牵着无奕过来，心中有一丝懊恼，将无奕留在这个漩涡里，是不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尤其是看到她暗淡的眼神，他心里很不好受。
秦子素牵着无奕的手走到慕容曜面前停了下来，伸出手从老嬷嬷手中去过合卺和金针，捏着无奕的手指就要刺下去。
“娘亲！”百里无情和云薇有些看不懂娘亲的举止。
她这一针刺下去，谢无奕和慕容曜就成了夫妻，除非地崩山裂，星河倒转，两人生生世世都会在一起。
如果这样的话，她他还有希望么？
“娘亲，不能这样，慕郎是我带回来的，更何况小嫂子肚子里说不定都要无情哥哥的孩子了呢？”
说着，百里云薇就往前走去，想要阻止娘亲的举动。
这和她想的不一样。
她是想要云石，但是慕容曜她也要。
娘亲这一举止就是断了她的念想，尤其是两个人的血融到一起后。
老嬷嬷从旁边走过来，像个铁塔一样堵在她的面前。
要是平时的话，百里云薇毫不介意将她推开，可是现在的状况，她有心无力。
百里家的境月已经生成，她的灵力和修为完全被压制住了。
不止她一个人，就连慕容曜也是如此。
不然的话，他怎么会这么顺从的穿上喜服。
她不知道慕容曜是真的愿意还是做戏的成分多一些，他的脸上看不到神情，唯一捕捉到的，是对谢无奕的一瞥。
至始至终，他就没有放下过谢无奕。
无奕想抽回手，她有一种预感，不好的预感。
秦子素如同换了一个人，抓无奕的手就好像是鹰爪，一丝松动都没有。
指尖刺痛，血珠渗出，一串串滴入合卺中，淡淡的香味弥漫开来。
除了慕容曜之外，众人心头一漾，莫名地悸动涌起。
这就是九天凤血的力量，唤醒压抑在心底的欲念，无形中放大，让人膨胀起来，待到清醒的时候，早已经是枯骨。
百里无情深知无奕血的力量，他的心里翻腾着热浪，只是时机不对，若是在天屏山，他怎么肯如此忍耐，只可惜被困在百里家。
眼睁睁地看着她成为别人的女人，与别的男人血液相融，气息相合。
无奕垂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血已经止住，只留下淡淡的痕迹。
蓦然她心中一凛，刚才秦子素手里拿着的是芙蓉金针。
百里家和霍城派有何渊源？
一个嬷嬷手里居然拿着芙蓉金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