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念北也非等闲之辈，K国语说得很溜，跟审明经交谈起来毫无障碍。
得益于近些年在知识上的恶补，苏媚对K国语还算了解，在一旁听着并不费劲。
燕念北开的外放，审明经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依稀可听出，男人声音较为年轻，听着温和儒雅，格外的稳重。
相比起来，燕念北近些年来虽然稳重了点，但仍然被衬托得很吊儿郎当。
“念北君，自从研学结束，各自回国后，你我就一直忙于公务，疏于交流。你来K国出差，首先能想到与我相聚，这是我的荣幸。当然有时间的，只要你愿意，接下来你在K国的一切出行事宜，都可以交给我来招待。我很高兴，有机会能再跟你相处。”
苏媚一手撑在沙发扶手上，手掌托腮。
就这声音……
还挺好听的，得亏她不是声控，否则高低得沦陷进去。
光是从表达来说，听不出是个变态。
反而让人遐想无限，首先就会觉得电话那头应该是个彬彬有礼的青年绅士。
“学长，不瞒你说，我这次来K国出差，其实是特意来与你商谈合作的。我还带了一个合作伙伴，不知能否一起带去见你？”
审明经闻言，在电话那头笑了笑：“当然可以。”
“念北君，我如果连这种小事都不能满足你，那我还算什么朋友呢？”
“那就多谢学长了，不知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审明经很爽快的安排了明天见面，地址就在K国首府规格最高的餐厅。据说这餐厅只招待K国的财阀政要，从见面地点就能看得出来，他很重视燕念北这个朋友。
“搞定了。”
燕念北将手机往旁边一扔，然后风骚的冲苏媚挑了挑眉。
“看吧，我就说我还是有点用的！要是你自己找上审明经，想要跟他见面谈合作，那可不仅仅是一个电话的事。”
燕念北得意得很，看脸上的表情，摆明的是在等苏媚夸他。
“是，燕总确实还有点用。”
“我说你这夸人，怎么这么不得劲儿？”听着感觉怪怪的，不像是在夸他，反而像是在损他。
“这不是燕总你自己问我，你有没有点用吗？难不成我应该说你没用？”
燕念北：“……算了，我才不跟你纠结这种问题，但凡跟你拌嘴，我就没有占过上风。”
“不过我刚才听审明经的谈吐，实在是无法想象，这样的人竟然是个变态。你确定他真有你说的那么变态？”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话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光靠一个人的谈吐，想要辨别那是人是鬼，很难的。”燕念北话锋突然一转，瞬间就将话题转到了自己身上，“比如说我，别人都觉得我出生富贵，年轻才俊，肯定眼高于顶。但谁又能想象得到，其实我竟然是个名副其实的舔狗呢，你说对不对？”
苏媚：“……”
燕总是豁得出去的！
他比起最初认识时，进化得太明显了，最明显的成就便是不要脸。
自认舔狗什么的，完全不在话下。
有时候她都觉得，燕总多少有些变态了……
…
从电话里审明经的谈吐来看，完全跟变态不搭边。
等苏媚真正亲眼见到审明经，那就更是觉得，变态二字若是强行安在这个男人身上，实在是有些违和。
审明经穿得十分休闲阳光，瞧着如同一个邻家大哥，温和持重却不失年轻风范。身为K国四大财团之一的掌权者，并没有如外界所想的那般，动辄神情冷酷，眉宇间戾气萦绕。
说实话，审明经看上去确实挺阳光的。
燕念北跟他一起坐着，反而看上去更像个变态。
燕念北一看苏媚那若有所思的神情，就猜到她心里肯定没想些什么好事。
呵呵，女人，都是视觉动物！
估计是一看审明经这副人模狗样的样子，瞬间就觉得他跟变态不搭嘎了。估计顺带着，还要拉踩一下他。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才会死心塌地的喜欢上这么一个女人！
“念北君，昔年一别，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再见面了。”
审明经给了燕念北一个热情的拥抱，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领着他们步入酒店大堂，随后乘电梯直往顶楼。
“这次来K国准备待多久？不知我有没有那个荣幸，能够一直招待念北君？”
审明经随意的跟燕念北聊着天，随后又将眼神落在苏媚身上。
“这位就是你特意带来见我的合作伙伴？真是位貌美的女士，冒昧的问一句，这是你的女朋友吗？”
燕念北没有在审明经跟前用什么暧昧言辞，而是很正经的解释道，“合作伙伴，仅此而已。学长别拿我开玩笑了，免得苏小姐尴尬。”
“哦，只是合作伙伴啊。你好，苏小姐，我是审明经，很高兴这次在K国能够招待你。”
审明经言辞妥贴，彬彬有礼。
看他这样子应该是个处事特别圆滑之人，倒是不太像心狠手辣之辈。
而且苏媚留意到，自从审明经出现后，燕念北这吊儿郎当的狗东西就立即换了一副面孔，比谁都正经。
以前不管在谁面前，燕念北总喜欢说些模棱两可的暧昧话，试图让人误解他们之间的关系。
但在审明经跟前，燕念北很谨慎。
哪怕站在电梯里，都跟她刻意保持着些许距离，好像在尽量避免被审明经误会他们之间的关系。
能让燕念北做到此种地步，审明经是第一个。
电梯到达餐厅顶楼。
审明经今天应该是包下了这一整层，他们到达顶楼的时候，除了服务生之外，就再无其他客人。
服务生陆陆续续上菜。
一番宾主寒暄。
说实话，对于K国的菜式，苏媚实在是有些瞧不上眼。这一整个国度都像是美食荒漠，菜式基本上都大差不差，处处透露着小家子气，甚至连一个单独的菜系都难以开发出来，除了凉菜还是凉菜。
如果不是出于对合作者的基本尊重，她连筷子都懒得下。
燕念北一直在跟审明经闲话当年，回顾往昔，她则是在一旁当个默默无闻的倾听者。
用餐中途，苏媚起身。
抱歉道：“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
苏媚离开后。
审明经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的背影：“念北君，她真的只是你的合作伙伴？”
此时此刻，在燕念北这个知根知底的人面前，审明经眼神中才流露出些微与刚才不同的邪性。
“当然了。”燕念北一口咬定。
“可惜了，如果她是念北君的女朋友，我就可以拿我身边的女人跟你交换了。”审明经神情坦荡，仿佛不觉得这是什么龌龊的事情。
“这是不可以的。学长，我先事先声明，苏小姐是我好友的妻子，她在港城的地位也举足轻重，并不是可以随意玩弄的女人。你的一些心思，不要用在她身上，把她当成正经合作伙伴来对待。”
审明经点了点头：“念北君这么要求我，我当然照做。”
燕念北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看吧，这就是他为什么说审明经是个变态。
他的很多想法根本不是正常人能理解的！
他觉得男人身边的女人是可以随意交换的，而且这并不牵涉到任何感情问题。因为他认为，人生就是应该勇于尝试，各种各样的生活体验，各种各样的伴侣……
以前研学的时候，据他自己透露，他家中财团下属的妻子，有不少都跟他关系密切。
就……他妈离谱！
真有这么多人能忍得了绿帽子？？
妈的！反正他是忍不了！
这就是为什么打从一见到审明经起，他就一直跟苏媚刻意保持距离，看上去真像是合作伙伴，就是担心这变态会跟他提出这么个要求。
苏媚根据指示牌，走向洗手间。
远远的看见洗手间门口有个人影，想着应该是服务生，所以没放在心上。
等她走近了一看。
乍一眼，差点把她送走！
妈耶！有鬼！！
苏媚走到洗手间门口，一个披散着长发的女人就站在那处，她无意中瞥了一眼，只能用惊魂未定四个字来形容！
因为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半张彻底毁容的脸！
疤痕交错，黑紫一片，堪称恐怖。
而且那女人又披头散发，另外半张脸惨白，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侧，像一只破布偶娃娃。
她身上完全感觉不出丝毫人气。
见苏媚看她，她也只是缓缓抬头，转动了一下眼珠子，麻木的跟她对视。
苏媚：“……”谢谢，人麻了！
她如果有心梗，刚才那一瞬间足够送走她！
她以前一直觉得最可怕的是人心，其它没有什么好怕的。但眼前这个女人，确实让她怕了。
苏媚给了女人一个礼貌的微笑，然后赶紧进洗手间。
脑海中想起之前燕念北跟她说过的……
他说审明经身边有一个钟爱的女人，是家中司机的女儿。
审明经毁了她右半边脸，挑断了她右手的手筋，还挖掉了她的右肾，同时还弄瘸了她的右腿。
当时听的时候，因为没有具象化，所以听了也只是记下来，并没有觉得多震撼。
但刚才。
具象化了。
如果没猜错的话，洗手间门口的女人，应该就是审明经家里司机的女儿。那被毁掉的右半边脸，完全能对应得上燕念北所说的。
现在，她能感知到审明经的变态了。
活生生将人弄成那样，手段实在恶劣！
同为女人，苏媚向来对同性更具包容性和同理心。亲眼见到一个女孩子被摧毁成那样子，她只觉得胃里翻腾得很，于是在洗手间里多待了几分钟，平复一下心情。
餐桌上。
燕念北疑惑：“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
审明经靠在椅子上：“不如你去洗手间看看？”
燕念北起身。
审明经对他道：“念北君，我在洗手间里为你准备了惊喜，想必你应该会喜欢的。”
燕念北顿时觉得眉心突突直跳。
如果是别人吧，说给他准备了惊喜，他可能还会有期待。
但如果是审明经的话……
对不起，告辞！
他实在是消受不起！
这么说吧，这人看上去虽然人模狗样，但变态就是变态，你永远都不知道他下一步打算做什么。
虽然他们两人是朋友，他不至于坑他。
但审明经自认为的热情款待，也挺要人命的。
燕念北挺想去洗手间的，顺便看看为什么苏媚迟迟未归。
所以尽管心中忐忑，还是硬着头皮去了。
到了洗手间门口。
不出意外，他也被吓了一跳。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才更加让他觉得崩溃……
站在洗手间门口的长发女人，在见他来了之后，用畏惧的声音低声道，“尊贵的客人，先生说让我服侍您。”
妈的！
燕念北毫不犹豫大踏步进入男洗手间，完全不理那长发女人。
他就知道，审明经脑子不正常！
结果脑子更加不正常的，是洗手间门口刚才站着的长发女人，她眼见着燕念北进了男洗手间，竟然毫不犹豫跟随进来。
燕念北：……他当时就在心里骂娘了。
仅仅是瞬间的迟疑。
长发女人已经恭恭敬敬的跪倒在地，然后直着身子，像奴仆一般去解开燕念北的皮带。
燕念北当时就吓得往后一跳。
着急忙慌的抓紧裤头。
“我用不着你帮忙！”
“我又不是半身不遂，上洗手间这种事，完全可以自己来！”
“你走！你赶紧出去！”
“尊贵的客人，先生说让我服侍您。如果我没有服侍好您，先生会怪我的。”长发女人睁着一只水汪汪的左眼，眼神里是悲哀和祈求。
“我管你！”
燕念北简直快要炸毛了。
就在这时，正对面，苏媚从女洗手间出来。
苏媚：？？
燕念北：！！
苏媚满脸嫌弃的看着燕念北，一副看禽兽的眼神：啧，这也太不是东西了，光天白日的，干啥呢？
燕念北毫不犹豫从洗手间冲出来。
“我跟你讲，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燕念北强行挽尊，“我这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我是有节操的！”
“咦……”苏媚表示不听，“放心吧燕总，我什么都没想。”
“我感觉你在质疑我的人格！”燕念北跳脚。
“没有没有，说的好像你有人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