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女厂长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人家给咱两年工钱就是底线，也是恩德了，要是不服气就清算做工时间，还有仓库物品！”
“那……”
乖乖，这三年虽然厂子没给他们结工钱，但他们也确确实实没做多少活儿。毕竟厂子都黄了，没有订单，哪儿来的活？
清点仓库物品？
那他们拿的……
“那咱是继续留下，还是领了钱走人？”
“李厂长说选择留下要看明天的通知，还要签什么劳动合同！留下的人，工钱先补发一年的，剩下的按月补。”
“按月补是什么意思？”
“大概就是一个月拿两个月的工钱，一个是这个月，一个是上一年。”
“那你们是走是留？”
此刻大家都沉默了，他们当然想把钱一次性拿完，但拿完就得离开厂子。
不拿完还有个工作机会，有些人都四十多了，去哪儿和年轻人抢活儿干？
王娟看着大家你来我往的讨论，默默转身离开。
她和丽丽还有些交情，也需要这份工作，无论明天要签什么，她都会留下。
再说保安和两个叉车工，提着工具包匆匆来到办公楼。
有些好奇的工人，没事做，也偷摸跟着看热闹。
带头保安是个五十多的大叔姓吴，人看着和气又憨厚。
“三位厂长，工具带来了，请问是哪儿门锁坏了吗？”
宋晚点点头，丽丽开口：“你们把一楼那六间副厂长办公室锁全给我撬开！”
“啥、啥子？”
那两位工人也对视一眼，随后盯着李明启。
李明启大手一挥：“以后你们还叫我李厂长，这两位就叫宋经理和夏经理，夏经理说撬门就撬！”
保安师傅还有些犹豫，宋晚将目光投向三人中，块头最大的那个。
“你叫什么名字？”
“李顺。”
“李师傅，会撬锁吗？”
“以前在部队学过。”
“很好，麻烦你按照夏经理的要求来做。”
李顺二话没说，拿起工具包就开始干活，旁边的人见此，也上去帮忙。
徒留下老师傅一脸懵，这……可是副厂长的办公室呀！
六间门依次打开，丽丽进去打量一圈。
“呵！服装厂青黄不接，工人吃不上饭，你们的副厂长可是好待遇呀！皮沙发，上等茶具，养着花喝着茶，瞅瞅这茶叶，我都没喝过这么好的。啧啧！”
“李厂长，派几个人将房间里所有私人物品都整理出来，放到第一间锁起来。李师傅，再麻烦你把锁都给换了。”
有一就有二，宋晚这次的吩咐，三人没有迟疑的做了起来。
新来的领导人将几个副厂长门锁全换了，还把东西清理出来，像是一记炸弹，惊得大家心有余悸。
看来这服装厂是真的变天了！
除了撬门锁，宋晚她们还把锈迹斑斑的大门换了，墙上的油漆重新刷了一遍，“友谊服装厂”的门头也被摘了下来。
下午，李明启安排职工对厂子进行大扫除。
本来还愤愤不平态度消极的工人，见了上面那些操作也是安安分分。
不说别的，人家能给你结工钱，他们还真应该感恩戴德。
第一天属实很忙，丽丽负责里里外外打扫监督工作，宋晚和李明启同聘请来的律师制订劳动合同，还要出台职工制度。
对于制度这点，宋晚很执着也很重视。
公有制厂子里的员工最大弊端就是得过且过，消极怠工。
每天熬完时间就走人，没有生产积极性，毕竟大家都是按时间上下班，熬完今天就拿今天钱。
这个情况，在他们厂子是绝对不能够存在的！
“宋经理，明天工人也不知道能留下多少，如果他们都选择离开，咱们有这么多钱支付工资吗？”
这一大笔钱支出，后面还有债务，设备要检测、维修，进新料子，哪哪儿都需要钱！
“李厂长对咱们厂子就这么没信心？他们要是有出路早就离开了。现在不仅有工作，还能拿回原来的工钱，会有人心动的。”
“但是，一下拿两年工钱不是更让人心动？”
“人各有志，他们要离开，咱们肯定要放人，只要走，就把钱给了。况且，并不是每个人我们都想他留下的。明天确定好人数，咱们再重新招聘。”
“好的。”
李明启再次佩服眼前这姑娘，无论是头脑还是胸襟，他一个大男人都比不了。
五点以后，工人都陆陆续续离开了。
只有宋晚、丽丽和李启明还在加班加点准备东西。
七点，宋晚和李启明整理好最后一份文件，把第二天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二人方才松口气。
“李厂长，不好意思，耽误你这么长时间，等厂子上轨道了我给你休假，或者算你加班。”
“哎呦，宋经理，你可别埋汰我了！能为厂里做点事儿，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可没有抱怨啊。”
宋晚笑笑：“那我就不和你客气了，赶紧回家休息吧，明天会更忙。”
“好，你和夏经理也赶紧走吧，两个姑娘家要小心，要不这样，我先送送你们。”
“李厂长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咱们宋经理有对象来接，很安全的！”
“哦，看我没想到这一茬！宋经理这么优秀的人有对象再正常不过了！那我先回了。”
宋晚瞥了丽丽一眼：“夏经理还不赶紧收拾东西跟我走。”
“哎呀，我天天蹭车能好嘛！”
虽然她这么说，还是拎着包，挽着宋晚的手，二人作伴向大门口走去。
徐淮洲已经早早等在那，见她们过来便下车开车门。
“徐大哥，又要麻烦你了！”
丽丽嘴上说着，动作上可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
徐淮洲笑笑：“应该的。”
一路上都是两人商讨今天发生的事情，谈到撬门锁，丽丽有些担心。
“晚晚，你说明天那几位副厂长如果发现自己被驱逐出来，会不会大发雷霆？如果他们抱团。咱们该怎么办？”
“还是那句话，这几个人不足为据，该担心的是他们身后的势力。不过咱们拿下服装厂是有目共睹的，后面还有周炳南，就算他们要给我们施压，也得掂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