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玛耳尖红了红，手指不由自主碰了碰银白色的耳坠，摩挲了一瞬，触及到冰冷的质感，缓过神来。
他有些别扭地俯视着下方的几道人影，身子不由绷紧了一些：“还不及兄长在阵法上的造诣。”
他想，如若不是兄长急于赶路，恐怕早就解出了那个阵法，要是这样连姝也不会受那么多罪了……
“各有所长，不必如此谦逊。”卡珈顿了顿，“偶尔骄傲一些也可。”
下方埋伏于此的神官倾巢而出，逮捕困于阵法的黑衣人。
卡玛脚步略显慌乱：“嗯，兄长，我先、我先下去帮忙了。”
他抛下这句话，瞬间消失。
止泠沐夕双手环胸，在一旁调笑：“呦，难得瞧见卡珈大神官夸人的画面，真是感觉惊奇。你看看卡玛那惊慌失措的小模样，也是格外少见，真是可爱得紧。”
她含蓄一笑：“早知道我也带渺渺来见见世面了。这般有趣的一幕恐怕渺渺也喜欢。”
卡珈手指微动，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哪般有趣了？”
浅灰色眼眸一瞬不瞬盯着下方的场景，思绪却跟着飘飞。
止泠沐夕不想继续纠结了，她换了个话题：“我家渺渺一直吵着闹着要来，这还是第一次这么主动。”
她叹口气，语气中却藏匿着幸灾乐祸：“真可惜啊，课程没修完，她还得乖乖上课。”
卡珈言简意赅：“别逼太紧了。”
止泠沐夕似笑非笑看着卡珈：“卡珈大神官说得很对。不过，我记得前段时间你才向我请教过怎么教导孩子吧。”
怎么过几天就反过来教她来了？
卡珈看向在下方指挥着众人的卡玛，神色柔和了一些：“松弛有度，不就是你教我的吗？”
止泠沐夕想起她家的小麻烦蛋就心生无奈：“你家卡玛倒是长大了不少，就是我家渺渺……”
她重重叹口气：“感觉还没长大呢。”
卡珈语气平淡：“本来都是孩子。”
他侧眸看着旁边百无聊赖缠着头发的妖娆女人，无波无澜道：“在学院总归是会成长的。”
瞥见下方黑衣人的挣扎，止泠沐夕随意摇了摇手臂上的铃铛，黑衣人动作停滞。
止泠沐夕继续：“那不一样啊。”
如何教育继承人成为了他们每次必聊的话题。
现如今，卡珈也有了些心得。
地面战场再次被清空，他们隐匿身形，继续守株待兔。
止泠沐夕实在是无聊至极，主动挑起话题：“我听说，这次任务所有信息是姜末连姝提供的？”
卡珈眸光闪过细碎的光芒，身形直挺，衣摆飘动，声音低沉：“嗯。”
止泠沐夕勾唇：“真是很特殊的能力。”
“如若不是她的预言，恐怕这次不能这么完美救出这么多人，伤亡人数也会大大增加。”
姜末连姝提供的所有信息都一一对上，用了最少的牺牲拯救了地牢中被困的所有孩童。
阵法、牢笼、诅咒、异兽……
当所有细节准确无误对上的时候，止泠沐夕只感觉无比惊骇。
这比占卜还要精细的程度，实在是超乎寻常。
她感叹一声：“这般优秀的候神，站在我们这一边，倒是真的是大陆之幸。”
幸亏是站在他们这一边。倘若立场不同，恐怕……
卡珈神色淡泊：“所幸之于他人，所不幸之于她一人。任何能力都是需要代价的，只是，由于这能力，代价由她一人承担罢了。”
止泠沐夕瞬间明了：“我为人人吗？”
她轻笑一声：“卡珈大神官倒是看得明了。”
“极戮教拥护的那位候神的能力似乎是——人人为我。”
“只是听说，那位夺取其他人的能力，恐怖得很，只是年纪尚小，势力尚弱，所以一直以来尚未露面。”
止泠沐夕目光深邃了些：“如若在神之塔，这两人对上了，倒是……”
卡珈浅淡一笑，“天地为鉴，自会为这世间选出一位真神。”
止泠沐夕遥遥看向远处起伏的山脉，她轻叹一声：“也不知，燎原大陆接下来的变化由谁而起、由谁而终。”
卡珈若有所指：“答案就在我们眼前。”
这次的任务已经映射出未来的走向。
——谁会在危难时机选择用最小的代价拯救更多人呢？
他相信止泠沐夕已经有所察觉。
止泠沐夕摆摆手：“算了，问题太过复杂，我还是教好我家渺渺吧。”
卡珈微敛神色。
嗯，他也会好好教导卡玛的。
虽然卡玛特别省心，几乎不怎么用他教。
止泠沐夕忽地想起来什么，她眉眼带笑，“话说，姜末连姝这人也太逆天了吧，我可是听说，她为了参与这次任务，拿出身份牌，亮出一系列的证书，直接让江城这一群老顽固闭了嘴。”
“明明都在一个班，共同度过了三年，相对我家那爱偷懒的渺渺，这丫头倒是格外拼命。”
止泠沐夕意有所指：“还让你亲自下发邀请函，让她参与这次任务，属实是一界奇才。”
她又若无其事地提起：“本来卡珈大神官不是要处理众神之巅的那堆烂摊子吗？怎么突然是要去视察竹鹿城了。
“所以，卡珈大神官是否知晓些什么呢？”
卡珈神色淡淡：“这就是你在竹鹿城偶遇我的理由吗？”
止泠沐夕板直身子，一脸正色：“清瑶养的鹿不是三年前生崽了？我家渺渺之前养的那只鹿护主而牺牲，如今趁着便是来特地瞧一瞧它的姊妹。听说通了灵性，天赋在鹿群中数一数二。”
卡珈平淡评价：“倒是很好的理由。”
他不再言语，仔细观察着下方的情况，再次散发出清冷的气息。
周身明晃晃诉说着“不要打扰我”。
止泠沐夕掩面微微叹气。
试探到此结束，她还以为能挖出点什么呢。
结果这卡珈嘴严得撬不开一条缝。这人平时不显山不显水，到了关键时候还这般神秘。
更重要的是，卡珈总能在关键时刻觉察到危机，率先做出预判。
止泠沐夕总感觉卡珈背后有她触及不到的秘密，挠的她心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