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就带你去领证了。”
顾清突然安静了下来，李林子等了好一会儿，发现他都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抬头一看，发现顾清正出神的看着某处，
似乎陷入了某种不好的回忆里，满脸都是悲怆……
顾清发觉李林子在看他，收回思绪，看了她一眼，伸手扶着她的肩膀，一只手拨着她脸颊边的发丝。
“林子，之后的事，你一点都没想起来吗？”
李林子蹙眉看他，顾清脸上的悲伤很复杂，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害怕。
半晌。
“之后我……怎么了吗？”
顾清一把将人搂进怀里，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眼睛却看着别处。
“林子，你现在是……喜欢我的吗？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一直这样发展下去，你，会爱上我，会愿意嫁给我吗？”
这是怎么了？
李林子窝在他胸口，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划着他心口的位置。
“嗯，喜欢，你前世就喜欢我，是不是？
我总觉得你好像一直在我的身边，只是……
可能我陷入了自己的泥潭里，没有注意到你。
我记得好像有一次，我路过叶沁她们班的时候。
叶沁带着其他同学对我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正当我垂着头，不知所措的时，好像有人说了句‘教授进教室了’。
然后她们就一窝蜂跑了。
我当时好像是看到有人已经伸出脚，想要绊倒我，让我出丑的。
那个用‘教授来了‘当借口，让她们及时进教室的人，是你，对不对？”
李林子抬头，看着他的下颚。
“嗯！”
其实这样的小事很多，但也只是小事，并没有帮到她什么。
她有好几次，自己做了吃食，准备送给叶琛。
拿着食盒等在叶琛到教学楼的必经之路上。
可是没等到，失望之余，便将食盒扔了。
是他上前捡起来，但他没敢去品尝里面的食物。
只是拿回去收藏几天，再清理掉食物，将食盒收藏起来。
后来他回了顾家，做回了顾家大少，调查叶琛时，才知道，叶琛是知道她等在那里，故意绕开走的。
他打心眼里瞧不上林子，嫌弃她，厌烦她为他做的一切，包括送吃的。
他本身也瞧不上那些吃食。
这就是命运吧，上一世，叶琛想尽办法，甚至不惜让人侵犯她，准备拍下视频威胁她。
或者准备在那之后，去安慰她，表现出自己不会因为她被侵犯了，就嫌弃她，去感化她。
目的就是持续pUA她，想要她的竹编技艺。
如果他，哪怕一次接受李林子的好意，接下那些吃食，他就会发现，李林子用来装吃食的食盒，就是用极细的蔑丝编制的。
蔑丝技艺是竹编技艺里最高乘的技艺，也是在这一世，李林子申请的国家文化艺术保护的部分。
哪怕他接受一次，他也有机会说服李林子交出这项技艺。
“林子，那些都是小事，我……没能帮到你什么。”
“不是，你帮到了，我记得那份温暖，也记得那个气息。”
说着李林子匐在他胸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就是你身上这个味道，竹香味。”
“其实除了……那四个人的事，上一世，我并没有觉得有多苦的，你不用这么悲怆。
我知道人生就是一场场痛苦的轮回，从我出生那一刻，很多东西就注定了。
你看，即便是重生了，我依然没有逃过被自己母亲抛弃、戕害的命运。
但是，我依然很幸运的被师父捡了回去。
师父是医生，虽然我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我知道他是一名非常厉害的医者。
我看得出，师父与你的医术是不相上下的。
你是国际医学组织的医生，是顶尖级的专家，那师父也是。
师父还会很多古医。
如果换个人捡到我，我想我就不会有机会遇见你，当然也不会有机会遇到叶琛。
我可能在被母亲抛弃时，就已经死了。
但是，就那么幸运的，师父捡到了我。
也很幸运的，在我被精神控制，感受到压抑与痛苦的时候，能有一股竹香味温暖了我。”
李林子抬头看了他一眼，复又匐进他怀里：“顾清，你可能不知道，这股竹香味对我有多重要。”
不光是给了她温暖，让她凌乱的神经与记忆里，一直有着一份属于自己的清醒。
最重要的是，就是这股竹香味提醒着她，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不能交给叶琛、蒋映瑶他们。
竹编艺术，不能属于他们那样的人！它应该有更高更为广阔的价值与所属权。
“顾清，痛苦的轮回中，其实有那么一些时候，能感受到温暖和快乐，那走的那遭人世，就不算白活。”
顾清有些惊讶她能说出这番话。
李林子前世只活了22年，大部分时候还是处于很笨拙、发育迟缓的状态，心智年龄小。
也正是因为心智年龄小，加上她的成长环境和经历，才那么容易被叶琛精神控制。
心智年龄小，又刚好是某一方面的天才，这样的人，一旦被有心人发现，就是一场悲剧。
这一世，她也才19岁。
这番话，倒像是完整的活了一生那么久，将人生和生命都看透彻的人，说出来的话。
顾清将她从怀里扶了起来，扶着她的双肩，认真的盯着的她。
“林子……你上一世，自杀了，22岁。”顾清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李林子瞬间被定格，整个空间都按下了暂停键。
李林子盯着顾清，眼神渐渐飘远。
22岁？！
她也是22岁死的，自杀？！
自杀！22岁！
王倩也是自杀，也是22岁。
还有李钰，保护王倩的李钰，在与坏人搏斗中死去，也是22岁。
22，真的是一个魔咒吗？
“林子？”顾清小心的唤着她，发现她没有想象中的被刺激到，而表现出异常行为。
顾清继续说道：“我们发生关系一个月后，领了结婚证。
领了结婚证，22天以后，有一天，我出门办事，回来的时候，你摔在我的脚边。
从当时我们住的公寓的天台，32楼，跳下来的，当场死亡。
警方勘察过现场，没有打斗、挣扎痕迹，判定你是自杀的。
其实……”
顾清缓缓的松开她，“其实在第一时间，我就知道你是自杀的。
在这之前就有迹象，只是我见你没有抵触我，允许我给你喂饭、穿衣，允许我近身照顾你。
我以为你在慢慢接受我。
可能我也在自己pUA自己，觉得在我的照顾下，你在慢慢转好。
如果我一直很用心的对你，也许有一天，你也会像看叶琛一样的满眼星辰的看着我。
那天，我也是见你状态不错，开始在家画图。
那天，我也确实有一定要马上去公司处理的事，所以……
林子，其实你一直没有从那四人的暴力对待、试图凌虐你，还有我对你做的事里走出来，你才会……”
顾清没有再说下去，他发现李林子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也或许是在消化他的话，在进行大数据修复。
她又如上一世最后一段时光那样，看着某处发呆。
虽然是看着他的，但眼睛里没有神，她看向的是只有她能看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