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用,但也要防”,沉吟半晌,老罗本缓缓开口:
“豪斯家族本是依靠约翰王的新兴家族,但后来为了赚钱,和我们阿什本家族走的很近,这事你是知道的。”
苏谨一听就乐了,看来这豪斯家族,当年也被朱高燧那小子坑的不轻啊。
“后来威尔斯即位,对豪斯家族这个骑墙派十分反感,身为皇室贵族的他们本应进入上议院,可却被勒令只有少部分几个人进入下议院,而且没有什么实权。”
苏谨一听就明白了,换做自己也不可能让他们混进高层,掌握话语权。
“所以,这个豪斯家族想要反抗威尔斯?”
“苏,你太高看他们了。”
老罗本嗤笑:“这个豪斯家族骨头软得很,只会苦苦哀求威尔斯赏他们几根可怜的骨头,哪敢生出谋逆的心思?”
“那我就奇怪了,你为什么让我去联系他们,还想让他帮咱们落脚?”
“因为整个英国,也没有第二家愿意帮咱们的人啊。”
老罗本苦笑道:“恐怕除了豪斯家,任何一家听到我的名字,二话不说就会向威尔斯举报。”
“那你凭什么会认为,豪斯家不会举报你?”
“因为我有他的把柄”,老罗本得意的笑笑:
“当年为了从我手里拿到郁金香的种子,麦克这小子除了没少说威尔斯的坏话,还出卖了不少英国的机密给我,他写的信还在我手上呢,
威尔斯的心眼可不大,要是让他知道麦克当年曾经骂过他,还敢出卖机密换利益,恐怕不会轻饶了这家伙。”
“高。”
冲着老罗本竖了竖大拇指,苏谨接着问道:“可你怎么就知道,他敢冒着风险收留咱们?”
“不是收留咱们,是我。”
老罗本笑道:“苏,知道你的威名在这里有多盛吗?用你们大明的话说,可令小儿止啼。”
“哪有那么夸张?”
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鼻子:“都是这群该死的英国佬造谣,我很人畜无害的好吧?”
这时马三忽然插嘴:“这算啥?老爷你在咱们那的时候,别说小娃儿了,那些当官的听到你的名字,哪一个不得吓得尿了裤子?锦衣卫牛逼吧?你问问纪纲敢在你面前放屁吗?”
“我尼玛...”
苏谨抬头瞪去,马三身边的李庸几人,瞬间歘的一声闪开几步距离,生怕惹祸上身。
冲着门口摆了摆手,苏谨冷声道:“你们几个,把他拖出去给我揍上半个时辰,敢吭一声再加半个时辰!”
李庸嘿嘿笑着撸起袖子:“三爷,这可是老爷的吩咐,对不住了...”
赶走作死的马三,苏谨看向老罗本:“咱们继续说。”
老罗本摸摸鼻子尴尬一笑,这才继续说道:“豪斯家有一个更大的弱点,就是贪财。”
闻言,苏谨瞬间懂了,眼睛都眯了起来:“这么说来,只要我隐藏好身份,再利用豪斯家贪财的弱点,就有很大几率说服他?”
“是。”
老罗本叹了口气:“前些日子,威尔斯设立的军情处,查处奸细的力度很大,若没有这些贵族的掩护,咱们在英国很难生存,这个险必须要冒。”
苏谨点点头:“高燧。”
“小叔叔,我在。”
“你和这个豪斯打过照面,这次....”
可方一抬头,嘴边的话没有说出口。
仅仅几年时间,朱高燧除了身高猛涨了一截,面容也变化很大。
再加上他被海风侵蚀的脸庞,以及那刻意粘上的满脸络腮胡,怕是朱棣这个亲爹来了都不认得。
但苏谨还是提前给他打好预防针:“你可以选择不去,在这里等我就行。”
“不,我要去。”
朱高燧毫不犹豫的摇头:“英国的地形我比你熟悉,和那些贵族打过的交道也多,是最合适的向导。”
“成”,苏谨知道他一心想要在自己面前立功,也不再多说:“到了伦敦尽量低调点,少露面。”
“我知道了。”
话音未落,朱高燧再次后退,将整个人都藏在油灯照不到的阴影之中。
“明天一早出发,咱们去会会这个麦克.豪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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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雷斯特港距离伦敦并不算远,不过一天的航程即能抵达。
这还是使用木制帆船,若是铁甲舰航程还要缩减一半。
苏谨默默计算着航程,盘算着如果自己率舰来攻,该如何利用好这段航程。
老罗本可想不到,眼前这个高大的俊逸青年,明明是来救人的,心里却在算计着怎样能用最快速度攻下对面的城市。
“苏,我已经提前让人通知麦克,一会可能还要委屈你扮作我的随从。”
苏谨失笑:“这算什么委屈?”
翌日一早,天色刚刚蒙蒙亮的时候,数艘挂载着希伯来商队旗帜的帆船,轰然到港。
伦敦港位于泰晤士河的下游,是船只进入伦敦最方便的港口,也是最繁华的。
这里商船、客船、军舰鱼龙混杂,交织而行,诡异而又和谐。
因为在布雷斯特经历过第一轮的筛查,伦敦港对他们的排查并不算严格。
简单交割过通关行文,顺手再给检查的巡兵塞上一些便士后,很快顺利驶入内河。
看着往来装卸货物的货船,不停到岸的客船,以及码头上形形色色的住民和劳役,苏谨忽然有些明白,威尔斯为什么要让船只必须在布雷斯特港提前筛查一遍。
这边乱的,实在是管不过来啊。
很显然,在威尔斯大肆鼓动联军推行殖民行动后,连带着伦敦港的交通压力也越来越大。
农奴、矿产、物资,货物,每日不知要在这里装卸多少,十分考验港口的应变能力。
很显然,目前伦敦港交出的成绩单只能算合格,远远谈不上优秀。
别说和漳州月港比,就连他们待过的布雷斯特都不如。
仅仅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苏谨就亲眼目睹多起因装错货物,或争抢码头卸货点而引发的斗殴。
一边的巡捕只是站着瞧热闹,压根没有出手制止的打算,甚至还在笑着指指点点,打赌哪一边会赢。
静静靠在围栏上的苏谨,面无表情看着这一幕。
仅仅是初到英国不久,他就看出这个国家两极分化十分严重,贫富差距巨大,市政管理能力并没有跟上军备的发展。
这是一个瘸着腿的国家。
苏谨却没有丝毫轻视的意思,毕竟瘸子拿着火箭炮,也一样能杀人。
“苏,豪斯家的人来了,你看那里。”
顺着老罗本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河面上停着一条不起眼的小船,船篷外挂着一条绿色丝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