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寂静，初春的风缓缓掠来，空气微寒。
王景盛的车开进云居别墅，在里头的小径拐了几道弯后，停在王希诚的别墅外。
他不是一个人过去，副驾驶位坐着赵铎。
一路过来，赵铎的眉头都是深锁的。
“这个别墅区很大，我的人不能肯定阿姨在这幢楼里。”他说。
王景盛摇下车窗，盯着院内隐隐浮起的灯光，仔细倾听。
“我堂姐不在，按理说，里头应该很安静。”
赵铎凝起眉，也仔细地听，“好象有人在打电话？声音还不小。”
“你在车上等着，我下去看看。”王景盛说。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路心悦的名字。犹豫片刻，他点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的声音挺平静的，“你妈被你大伯劫走了吧。”
王景盛没有否认，“嗯。”
路心悦明显地沉一口气，“你什么打算？”
“我现在还不知道，见到我妈再说。”王景盛的声音很淡。
路心悦叹一口气，“你大伯是狗急跳墙了，你别跟他死杠，还是要保证你妈的安全。”
“我知道。”
王景盛的声音柔和了些，“宝宝睡了吗？”
路心悦轻轻地笑，“已经睡了，刚才洗澡的时候他一直拿埋怨的小眼神看我，搞不懂他什么意思。”
王景盛的唇角浮起些笑意，“想爸爸了。”
“宝宝想你，你可别干对不起他的事情。”路心悦忍不住叮嘱一声。
“嗯。”
王景盛轻声应下。
……
挂断电话，王景盛的面色明显缓和了。赵铎在边上搭一句，“余佳瞎猜，说你这次的决定是路心悦的意思。”
王景盛沉默了会儿，点头，“这是最好的选择。”
赵铎的目光深了些，沉吟着说，“其实这件事情不难分析，咱们要是早想到这一步，就不会像现在这么被动。”
王景盛淡淡地扫他一眼，解开安全带，径自下了车。
院子里没有人，他按一下门铃。
隔了好一会儿，周妈从里头跑出来，隔着铁门，她半惊半诧地说，“是盛少啊？”
王景盛镇定地看着她，“我和大伯约好了，过来这边等他。”
周妈“嗯嗯”点头，动作麻利地打开铁门。
王景盛穿着西装，外头是件黑色大衣，英俊的面孔淡淡的，“里头有人？“
周妈的面色有些异样，悄悄朝他的方向靠一靠，声音很轻，“太太回来了。”
王景盛一怔，“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个小时前。”
周妈小心地扯他一记袖子，朝他的方向凑了凑，“太太情绪不大好，给董事长打电话没接，之后就给欣悦小姐打电话。我没敢多听，好象董事长停了她的一笔基金，让她在朋友那儿丢了脸。”
王景盛皱起眉，一时想不好要不要进去。
然而里头的人出来了，五十多岁的女人，五官姣好，一件窄腰的羊绒套裙衬出保养良好的修长身材。
她便是王希诚的妻子钟倩。
院子里的光线很暗，她背光而立，看不清楚表情。
“是景盛啊。”
声音淡漫，带了些玩味。
王景盛微笑，神色自若地看着她，“大妈回来了。”
“不回来不行啊，你大伯掐了我的银根，继续呆在美国要摆摊要饭了。”她笑起来，“你的基因真好，这些年，我也算阅遍美男了，仔细想想，芸芸众生之中，最美的女人是你妈，最美的男人就是你了。”
钟倩是美式风格，说话直接，王景盛面色不变，“大妈说笑了。”
“我不说笑，说大实话。”钟倩古怪地笑笑，“怎么，打算在外头站一晚上？进屋坐吧。”
王景盛摇头，“天色已晚，我就不打扰大妈休息了。”
钟倩叹气，“你啊，从小就是这样，从来不把大妈当自己人。”
王景盛若有所思地看她一会儿，“大妈言重了，您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说完，他客气地点点头，径自转过身往外头走去。
钟倩半笑不笑地看着。
隔一会儿，她意兴阑珊地指挥周妈，“他不会回来了，关门吧。”
……
回到车上，王景盛的脸色不好看，整个人像是附了一层寒霜，冷冰冰。
赵铎皱起眉，“怎么了？”
王景盛像是生闷气，静静地坐着没说话。
赵铎又习惯又不习惯，歪过头仔细地看一眼别墅，“我刚刚打电话问过，您大伯还在市府做演讲。”
所以里头肯定另有其人。
“我大妈回来了。”
王景盛的嗓音闷哑，很不高兴的样子。
赵铎意外，“材料里说她长居美国不回来，怎么突然回来了？”
“不知道。”
王景盛的神情收敛了些，那股子说不出来的情绪消退了好多，“似乎大伯停了她的基金，没有钱所以跑回来了。”
“你大伯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在美国……口碑不好。”王景盛难得说不出口的样子，犹豫片刻，他补充了一句，“他们这对是开放式婚姻。”
赵铎不太懂，想一想他问，“各玩各的？”
“嗯。”
王景盛的声音有点闷，“我在美国留学的时候，她带了个小男朋友过来看我，态度极其嚣张。”
赵铎没想到王希诚竟然有这么个老婆，哑然失笑，“有钱人真会玩啊。”
但是。
这里头又有可疑。
赵铎又问，“既然如此，你大伯又不是没钱，干嘛停了她的基金，非把她弄回来？”
王景盛的眸光沉下去，“我不知道。”
赵铎若有所思起来，“弄回来给他打掩护？”
如果这真是秦先勇的布局，不得不说，她落下每颗棋子的时机，俱是精致绝伦了。
……
锦城大厦顶楼。
肖俊和秦先勇的对话还在进行中。
“董事长一辈子就做错了这一件事情，却让他背负了半辈子的枷锢，盛少是他教养长大的，不管事情朝哪个方向发展，希望他能理解。”
秦先勇盯住他，目光专注。
“董事长对盛少是真心实意的，为了盛少，他放弃继续生小孩，以至于夫妻失和。”
肖俊微微一僵，沉吟了几秒，他无奈地说，“盛少对董事长也是真心实意，但是这次的选择对他来讲，太难了。”
秦先勇点头，“确实。”
隔一会儿，她意味深长地问，“你能告诉我，盛少打算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