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个世界将近二十年，徐言是第一次感觉那么无聊。别人眼中视若珍宝的棋局，在徐言看来，倒不如说是抽象的“二维码”来得更加贴切些。
本欲离开，可白小糖却非要留下来，无奈，徐言只好独自找个地方发呆去了。
今天的烦心事并没有结束，徐言没待一会，便听见无数战马的嘶鸣及杂乱的踏地声。
正眼看去，建邺城口方向，一个英气逼人的少年郎挥着马鞭，带着数百奔骑朝这边赶来。泛起的滚滚浓尘，一路追随而来，声势颇为浩大。
少年郎衣着是常见的大虞将军服，袍子摇曳，头盔上的一棕红毛格外显眼。
很帅，也很狂。
从他们行进方向来看，是冲徐言来的。
“来者不善呐！”
徐言哼哼了一句，也不是很担心。大不了就摊牌嘛，就不信一个小小的府城，还敢对天生高人一等的藩王下手。
在徐言旁边，乖乖跪坐着的小书生也看到了。起身，走到还在下棋的老头身边，耳语：“先生，郑少言到了。”
又被人打断思绪，老头火气又上来了，循着马蹄声看去，眼神充满怨气。
郑少言的马靠近，可是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直直朝徐言冲了过来。
眼看离徐言仅有二十来步的距离，还没有减速。这一刻，徐言确实有一点点小慌，但也没到害怕的地步。无所谓，老婆会出手！
“郑家小子，停下？！”
老头终于开口了，可郑少言仿佛没听见，还将马鞭重重摔到马屁股上，提速了。
“阿言！”
白小糖并没有去拉徐言，而是从侧面飞出，一脚踢在马肚上。
瞬息之间，高大的骏马翻倒在地，郑少言却没有摔下来，稳稳落地。
后面的骑兵也跟了上来，目光冷冽地看着白小糖，手已经握着刀把，随时做好了冲杀的准备。
“你是何人？力气不错！”
郑少言并未生气，嬉皮笑脸地看着白小糖。
白小糖没说话，淡漠抽出了手中剑，今天，她要杀人。阳光映照下，剑光粼粼，晃到了所有人的眼睛。
郑少言收住笑容，举起手，后面的骑兵会意，立马扔了一根长枪过来。
“姑娘，能否收手？”
老头不合时宜地开口，赶紧将剑拔弩张的两人叫停。就算他是一个普通人，不会武道，但也能看出来，郑少言不是眼前这位姑娘的对手。
想停手？根本不可能，郑少言愿意，徐言还不愿意呢？什么身份地位，就敢劝架！
“闭嘴，倚老卖老的家伙，轮不到你说话！”
徐言本就憋了一大股气，早就看这老东西不爽了。刚才郑少言想杀自己的时候，他怎么不叫住？
“……”
老头看着徐言吹胡子瞪眼，要不是有弟子拦着，恐怕早就冲上去踹徐言了。
“哼，还以为云麓书院是什么东西呢，现在看来不过如此。还敢自称先生，不仅不尊重别人，现在还想对小辈动手动脚！不会吧不会吧，云麓书院真的会把这样的人弄去讲学？”
俗话说得好，喷人的时候带上地域，伤害暴击双双翻倍。代价就是，很容易误伤，吸引仇恨。
柳润泰感觉气血翻涌，快要被徐言气吐血了，骂他也就算了，还带上云麓书院。
“这位公子，你什么意思？是在说我云麓书院无人吗？！”
郑少言和小书生同时炸毛，他们都是云麓书院弟子，被人指着鼻子骂，这是个人都忍不了。
看几人的态度，徐言多少理解了这个时代的“尊师重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徐言骂他们书院，差不多就和直接骂他们的爹娘一样。
“呵呵，一路走来，遇到的人都说云麓书院多么厉害，可见到你们三个人之后，才知道。一个个无论老少，都是恃才傲物。不尊重别人就算了，还说不得骂不得。这种书院，恐怕还没乡间一个私塾厉害呢！”
云麓书院的大名，徐言还在上京城的时候就听说过了。林家那位文学泰斗林逸民，就是出自云麓书院，曾经在里面任教过十年之久。
虽然现在林家倒了，但是云麓书院的名声依旧十分响亮。
但是，今天遇到的这个老头柳润泰，给徐言的感觉，确实不怎么样，一点文人修养也没有。
“噗——”柳润泰吐血，头晕目眩之后，差点摔倒，幸好被小书生扶住了。
“柳先生！”
郑少言丢下长枪急忙跑过去和小书生一道，扶住柳润泰。冷眼看着徐言，杀意滔天。
“阿言，我，你……”
不知何时，白小糖已经跑到徐言面前，紧紧拉着徐言的手，欲言又止，犹犹豫豫说不出话来，看起来很紧张。
徐言也很少会见白小糖这种样子。一直以来，白小糖都是大大咧咧的性格，有话也不会藏着掖着。
“别跟我说，你认识那个老家伙？”
从刚才白小糖的样子，徐言就有猜测了，只是不太敢相信。
出乎意料，白小糖点头了，脸上满是纠结之色。一边是自己最爱的人，一边是相识的救命恩人。她会毫不犹豫选择徐言，但是对于柳润泰，她终究不忍心。
“好吧，你是我媳妇，你想怎样就怎样，咱不管他！”
白小糖瞪大眼睛，柔声：“你不生气？”
“我生气个锤子，我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怎么可能会和一个老头置气？”
话当然是假的，但是并不影响徐言安慰白小糖。
白小糖很感动，这一刻，她才看清，其实徐言心里一直都是有她的。
“谢谢。”
徐言摸了摸鼻子，这有什么可谢的？都说成婚之后的女人，会大变样，果然如此。
道了声谢，白小糖走到柳润泰面前，委身行了一礼。
“白龙，见过柳先生。”
柳润泰气色恢复了一些，看着白小糖，眼神闪过迷茫。白龙，这个名字，好熟悉！
良久，柳润泰眼眸重新聚焦，指着白小糖，语无伦次道：“你，你是那个假小子！”
白小糖笑了笑，她还以为柳润泰忘了呢！毕竟上一次见面，已经是很久以前了。
“当年，要不是柳先生的一粥之恩，恐怕今日，也就没有白龙一人了。”
徐言头皮发麻，这怎么听着还有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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