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陆严河意外的是，黄凤莲没有再打电话过来，反而是黄天霖打过来了。
“严河，抱歉啊。”黄天霖充满亏欠地说，“黄峰的事情让你操心了。”
陆严河有些疑惑，问：“黄凤莲去你那里兴师问罪了吗”
“她是之前穷怕了，以前我也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导演。”黄天霖回避了陆严河的问题，“所以，小峰能够有今天这样的成绩，她希望能紧紧把握住这个时机，演员嘛，你永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红了，过气了。我也跟她强调了，你是为了小峰好。我现在还挺庆幸，小峰签到了你的公司，不然以她现在的想法，我可能还真拗不过。”
“她能接受吗”
“她不能接受也必须接受，我很明确地告诉她，合同就摆在这里，白纸黑字，她没有别的办法。”
“唉。”陆严河说，“小峰现在怎么样”
“小峰他不知道这些事，他妈妈这一点至少还是明白的，没有把这些事说到小峰面前去。”
“那就好。”陆严河说，“这实在也不应该是小峰现在应该面对的。”
“他现在都上初中了。”黄天霖笑着说，“估计也是青春期到了，成天跟他妈吵架呢，一吵架就跟我打电话，让我带他回马来西亚。”
“啊”
“我说你就是回马来西亚，你的监护人也是你妈，你妈也会跟着你回马来西亚，他就说自己要住校。”
陆严河没想到还有这些事情。
黄峰平时一般也不跟他联系就是了。
黄天霖说：“这小子，反正众星捧月的，脾气坏得很。”
“他跟学校同学的关系怎么样”
“还行吧，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黄天霖说，“本来我们都担心他因为演员的身份，被同学区别对待，无论是哪种区别都不好，后来私下了解了一下，因为他上的是国际中学，他的同学呢，家里非富即贵的，对他这个大明星也就是多看两眼，没有特别喜欢他的，也没有特别看不惯他要欺负他的。”
陆严河：“学校就是个小江湖，那还是要注意点，我之前出道的时候，身边就有同样十五六岁出道的艺人在学校里被排挤。”
黄天霖：“嗯，这一点他妈也很注意。”
“其实，靠着《小鬼当家》四部曲，黄峰这辈子吃版权费都可以过得很好了，他妈完全没有必要担心黄峰以后知名度不再的事情。”陆严河有些无奈，“不说这个了，《原来的父亲》剪得怎么样了”
“已经定剪了，西图尔那边也已经看过。”黄天霖说，“进主竞赛单元应该没有问题。”
“行，那就期待《原来的父亲》在西图尔上映了。”陆严河说。
黄天霖：“我前两天在美国把《舟》看了，这部电影拍得真好，比《原来的父亲》更好。”
“你谦虚了。”
“是真的，《舟》的摄影、台词，包括它整体的结构，是我最欣赏的那一类电影。”黄天霖跟陆严河说，“但这样的电影，越来越少人拍了，听说它在中国的电影票房，也不是很高。”
“还行，所谓的不高，只是他们拿它跟我主演的其他作品来比而已，可是它这个题材类型，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会很高。”陆严河说，“但你说得没错，现在越来越少人拍《舟》这样的电影了，很多有才华的电影人，即使有投资，也不一定一愿意将时间和精力用来拍摄这样一部电影，更不用说，大部分时候，投资都是一个巨大的问题。”
“《原来的父亲》商业性更强一点。”
“其实是故事性更强一点，对观众也更加友好。”陆严河笑着说，“我经纪人看了电影的初剪，她跟我说，电影非常突出我的表演，渲染感和情绪的带动力很强。”
《舟》就属于太稳、太平，很容易让大家看得恹恹欲睡。
黄天霖说：“但我真的很吃惊，你能够愿意让这部电影这么地不突出你。”
“说是不突出我，可每个人都这么说，其实也很突出我了。”陆严河笑，“媒体采访都总是问我这个问题。”
黄天霖：“换做谁看完这部电影都会疑惑，正常情况下，你这样的演员，怎么会愿意在电影中去饰演一个绿叶般的角色。”
陆严河说：“好吧，其实我也没有觉得我是绿叶，只不过我的表演并非这部电影的重点罢了，但要是换一个演员来演，我也不觉得这部电影还能是现在的样子，我作为一个着名演员的身份，与这个角色平庸的表象，本身就是一层解构关系。”
黄天霖：“说是这么说，但又有几个着名演员愿意为了这层解构关系而出演这部电影呢。”
“我不觉得我出演这部电影就吃亏了，在我看来，《舟》这部电影一定会成为一部经典之作，而我是这部经典之作的主演，是它经典的重要组成部分，这就是我最大的收获。”
“你主演的经典电影还少吗”
“能够被你这样的艺术家夸奖到这种程度的经典电影，可还真的不多。”
黄天霖一下不知道说什么了。
陆严河笑。
“你别说，我发现我主演的艺术片，取得的成绩都挺不错的。”陆严河说。
“那是当然了，只要你不挑错眼，你主演这三个字就足以让全世界都对这个影片高看一眼，会在各个方面给最好的支持，想拍不好都难。”黄天霖说，“而且，你自己本身也有着非常挑剔的、独到的审美眼光，如果电影真的有什么问题，你也有能力去弥补这些问题。”
陆严河：“你这夸得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你拍完《原来的父亲》之后，现在有在筹备什么新本子吗”
“写了好几个剧本，但是没有想好要拍哪个。”黄天霖说，“我也在思考，下一个项目，到底要不要继续请你来主演，还是换一个人，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陆严河笑了。
“这不是随便你吗”
黄天霖：“你不主演的话，投资难找。”
“我给你投就是了。”陆严河大方地说，“你的电影要是找不到投资，就来找我。”
黄天霖：“你不怕赔本吗”
“对于一般的公司来说，可能容易赔本，对于灵河来说，一部获得过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导演的新作如果都无法运作盈利，那这些年也是白干了。”陆严河笑，“我的公司很强的，你放心吧。”
黄天霖说：“那我可当真了啊。”
“你当真啊，难道我还骗你吗”陆严河说，“我自己本人每年都会投几十部电影，有的随便投一点，有的差点资金，我就多投一点，更不用说灵河了。”
“几十部”黄天霖震惊不已，“你这么大手笔”
“嗯。”陆严河说，“平时赚了很多钱，也没有什么地方花，干脆就用来支持我喜欢的行业呗。”
“难怪你们中国电影这几年出来了不少艺术电影佳作，在国际电影节上拿了那么多奖。”
“那可跟我没有关系啊，很多电影都没有我的投资。”陆严河笑，“我的眼光也没有那么好。”
-
十月一到，国庆档就正式打响了。
谁都没有想到，这一次国庆档，跑出来的黑马竟然是马致远主演、郁江编剧的《渣男，离我远点！》。
《雄狮》这部号称投资了好几个亿的战争题材大片靠着首日8000多万的票房稳居冠军宝座。
《渣男，离我远点！》就靠着4500万的票房跃居票房日榜第二名。
震惊业内。
这也是郁江作品首日票房成绩最好的一部。
《尸相2》的表现中规中矩，首日3750万，位列第三。
贾龙和王大山主演的《萧洒一点点》首日不如预期，只有3200万出头，位列第四。
其中，话题度最高的电影就是《渣男，离我远点！》。
马致远被各大媒体和营销号报道，梳理他过去这些年的遭遇。
他过去人生的故事性，是媒体最喜欢的。
曾经爆红过，事业跌入低谷过，现在又重新风光地回到山顶了。
院线票房的数字，清晰地烙印在他的身上。
郁江当天就宣布这部电影要开庆功宴。
某种程度上，这部电影的首日票房就已经达到他们内部对总票房的真实预期了。
首日票房就直接开始盈利了。
-
“这真的是赶上了风口，猪都能飞上天，选对了题材，马致远也能翻身。”
对于《渣男，离我远点！》这部电影的成功，陈梓妍很不爽。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陆严河无奈地说：“这个题材击中了市场的需求，大家想要看也是很正常的。”
陈梓妍说：“你去看了那部电影吗拍得那么烂，那么烂！完全不讲逻辑，狗屁不通。”
“这一类电影本身就是情绪主导，逻辑不逻辑的，也不是大家关注的重点。”陆严河说，“你去吃麻辣烫的时候，就不会去讲究它是不是干净卫生了。”
陈梓妍：“你站哪边的啊”
陆严河：“……烂片！”
陈梓妍：“这还差不多。”
陆严河说：“只不过，我以为你早就预料到了，这部电影应该会成功的。”
“你早就感觉到了”
“马致远演渣男，又是郁江来写剧本，她最擅长的就是这种青春期的狗血爱情故事，一向有效，那票房肯定不会差啊，只不过没有想到这么好。”陆严河说，“话题电影嘛。”
“这部电影说不定会拍第二部。”陈梓妍说，“虽然郁江的电影，很少拍第二部。”
“这种爱情故事也很难拍第二部吧”陆严河说，“第二部往往只能更加狗血，然后口碑扑街。”
“只要票房好就行了。”
“票房是王道。”
陈梓妍忽然想到什么，问：“李跃峰不是要气惨了他的《尸相2》被马致远的电影给超了。”
陆严河说：“李跃峰最近通稿发得飞起，他把陈寅那一套学得特别溜，现在他的团队开始给他包装‘小而美’的黑马男主角，在媒体通稿里面，他已经被塑造成一个愿意主演成本不高的类型片的男演员，也是当下一线男演员里，唯一一个扎根这个赛道的。”
“这你都知道”
“他自己跟我说的。”
“这么实诚”
“嗯。”陆严河点头，“他还准备对马致远出手了，很多黑稿已经安排上了。”
“这他都跟你说”
“嗯。”陆严河说，“准确地说，他是跟《尸相2》的宣传那边打了个招呼，让《尸相2》的宣传有个准备，然后顺便跟我说了一句，他要对马致远开炮了。”
“这——”陈梓妍说，“好吧，他肯定也知道你跟马致远不对付的事情。”
“嗯。”
“知道你不会阻止他。”
“或许是的吧。”陆严河说，“其实，我说实话啊，李跃峰乐意出手，我很开心。”
“开心”对于陆严河的这个说法，陈梓妍确实是有一些诧异，“你现在没有道德洁癖了”
李跃峰这个举动，可不是马致远先对他动手、他反击而已。
完全就是因为马致远主演的电影成绩好过李跃峰，所以李跃峰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不被马致远趁机攻击拉下咖位，主动出手。
以往陆严河能接受这种事情吗
应该是不接受的。
至少他不会用开心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陆严河说：“我变了。”
陈梓妍：“我很开心。”
陆严河笑。
陈梓妍说：“对于曾经的敌人，永远不要手软，演员，没有竞争意识，只会被淘汰。”
陆严河：“好了好了，别给我上课了。”
陈梓妍：“李跃峰这个朋友值得交，你做不到的，他做得到。”
陆严河闻言，哭笑不得。
“不能让马致远真的翻身。”陈梓妍说，“他的粉丝基础是非常雄厚的，他有着从头再来的资本，拍个网大《身陷丑闻》，爆了，拍部院线电影，成了今年国庆档的黑马，如果还不防爆一下，可能就真的让他咸鱼翻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