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即将降临前,天上护航的鬼子飞机完成最后一轮侦察后返航。
浩浩荡荡的运输船队停在距离西永建村西边八里左右运河中间准备宿营。
白天在船上睡了一天的近百伪军吃过晚饭后坐小船分别上东西岸,他们即将接替行进了一整天的伪军进行夜间警戒。
明暗哨往大运河两边开阔地直接放出五里远。
巡逻队散开对警戒范围内开阔地中可能存在的“老鼠洞”进行清理!
土八路真的会钻土,前天晚上就被潜藏在警戒范围内地洞的八路袭击过…
警戒范围以外就算有八路也不用管。
夜晚黑灯瞎火有利于防守,谁进攻谁吃亏!
走了一路,那些土八路阴魂不散一直跟着袭扰。
一个个蚂蚁一样的身影不断向伪军警戒哨靠近。
砰…
砰砰…
枪声在夜空里传得很远。
没有响枪的时候,运河两岸死气沉沉黑暗一片!
听到枪声后的巡逻队迅速赶到响枪位置,突前的一个组明暗俩警戒哨全都死了,而且全是一枪毙命。
巡逻队随即派人回去请求增援,一支鬼子指导的伪军搜索队匆匆进入黑暗中,对运河东岸开阔地警戒范围外展开搜索。
地上除了留下的几行新鲜脚印外一无所获。
带队搜索的鬼子不甘心,决定继续扩大搜索范围,很快接近西永建村…
轰轰…
搜索队在村口遭遇地雷袭击,死亡人数又增加了三个。
从傍晚到现,已经死了五个。
却连对方人影都没看到,继续进村搜索又担心再挨地雷伏击,还得防土八路玩“调虎离山”阴谋诡计,在伪军排长建议下搜索队抬着尸体无奈返回…
西永建村里。
鬼子撤走后。
引蛇出洞伏击计划落空。
一间门窗封得严严实实的堂屋里。
一盏马灯吊在梁上垂下的绳子上。
一张结实的八仙桌摆在屋里。
八个人围坐桌子四周。
坐上首的是运河支队支队长、政治主任,两个支队的中队长坐左边。
分区武装工作队耿队长与分区派来的主力李焕章连长坐右边。
坐下首从南边一路跟着鬼子船队过来的轮训队长马良,另一位是五分区武装工作队耿队长。
马良与李焕章、耿队长很熟。
他旁边坐着的是来自友军的交通破坏队小队长,这位实际身却是自己人。
相互之间介绍完毕,运河支队长随即在地图上介绍附近地形,以及最新侦察到的敌人布防情况。
听完后每个人的面色都不好。
敌人船队来了,就停在河湾处,却无法打伏击,谁的面色能好?
马良也愁。
政治主任挥舞着胳膊动员:“鬼子对重开大运河交通运输非常重视,这一仗不仅仅要袭击船队,而且要打到让鬼子放弃通过运河运送物资的妄想!”
话到这份上,意思是不打也得打。
至于如何打,在场诸位却没有人能提出有用的办法。
屋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支队长用指节敲敲桌面,他打算积思广益:“大家伙都别闷着哑,都说说,有用的没用的都说一说。”
武装工作队长耿队长率先开口:“能不能想办法作作那些伪军的工作?”
马良摇头:“这伙伪军的来头不小,是刚投鬼子不久的四十军囯军主力,说动他们战场反水根本不可能!”
支队长咬咬牙:“西岸已经运动到位的兄弟部队独立团两面夹击,我就不信东岸上仅一个连的伪军,咱们吃不掉他...”
马良摇摇头:“前天晚上,进入平原的独立团与分区一起集中两个团兵力强攻鬼子船队,没有占到一丁点儿便宜...”
卫河支队战斗力、装备远远不如分区主力,支队长有自知之明,闻言叹了一口气:“如果能把分区的装甲车,山炮调过来就好了...”
“装甲车也不行,鬼子船上有四门迫击炮,两门九二步兵炮,一炮就能将装甲车掀翻...”灯光底马良脸上要是没那道疤还真够有范!
“你们分区有步兵炮?”破坏队长眼前一亮。
李焕章摇头:“距离太远,天亮前肯定送不过来…”
支队长无奈:“上级下了死命令,就算用人命填,也要将鬼子船队给留在这里!”
死命令...
水...
酒站...
浑水河...
马良忽然想到胡义身上绑了羊皮囊漂到梅县的往事。
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要不,我们试试水攻?”
“水攻?”
“运河河水向北流,我们在南边选一个位置,让战士们带上用防水布包好的炸药包,顺水漂到鬼子船队附近炸船!”
“这个倒是个不错的办法,如果潜水过去的话,不太可能潜那么远,而且无法靠近河岸。”
“运河河水流速很慢,在晚上从上游顺水漂过去!”
“鬼子船队有探照灯,要靠近仍然不容易。”
“我们带有防毒面具,将面具换气的管子与充满空气的羊皮囊绑接在一起,可以在接近船队时水中换气潜水过去。”
“没错,还可以在河里多丢一些水草或者烂木料作掩护。”
“在战士们快要靠近敌人船队的时候,我们对岸上的伪军发动进攻,转移鬼子注意力!”
支队运河附近会水的战士并不少。
交通破坏队带来的高爆炸药不少。
看起来,成功的可能性至少有五成。
至于战士们引爆炸药后撤退问题,顺水继续漂向下游,轻易能脱离鬼子船队。
最大问题在于:在到达船队位置时,从南到北潜水通过船队最北边这段距离所需要的时间很长。
只能在水面下换气,还要将炸药包固定到船底或船舷,而且要在水中拉燃导火索,
有了目标,围绕目标想辙,相对容易得多。
计划在不断完善。
深秋的河水虽然很冷,但却拦不住长期在运河边长大水性熟练的战士们炸鬼子船队的热情。
一个小时后。
鬼子船队南边六里左右,一根根木头推进运河河面。
一蓬蓬杂草丢进运河中。
挑选出来的十二名战士开始往身上绑充满空气的羊皮袋口袋,然后接上防毒面具。
破坏队队长仔细检查用防水油布包裹的炸药包。
然后给战士们讲解拉导火索的办法。
每个人都带有两根铁钉,铁钉的作用是插进木船木板间的缝隙以保证炸药包能挂在船底。
至于铁壳船,船尾有螺旋浆。
挂上后需要凭感觉将油布中的导火索拉燃...
熟悉这一套流程后,一个个油布密封好的炸药包开始往战士们身上绑。
然后打上活结。
“同志们,炸掉鬼子船队的光荣任务交给你们了,我希望你们都能活着回来!”政治主任给战士们作战前动员。
“保证完成任务!”突击队班长的瘦小汉子,给在场的几位“首长”打立正敬礼。
“我们这次炸药包只带了十二个,尽量选择鬼子的铁壳船,只要炸掉鬼子的铁壳炮艇,岸上的伪军没有炮火支援,到时候河面上的运输船就成了瓮中之鳖!”交通破坏队队长叮嘱。
“大家都小心点,尽量不要靠近那些木头与水草,鬼子探照灯照到河面可疑物时肯定会开枪射击...”耿队长拍打着战士们的肩膀。
很快,趁着夜色,十二个身影走下河堤趟进水里。
十二名勇士攀着木头,混在不断丢进河里的杂草间。
顺缓缓流淌的运河水缓缓向北。
距离鬼子向队有些远,估计至少要漂上两个小时左右!
时间慢慢流逝。
停在运河上宿营的船队甚一艘铁壳警戒船在河面上游弋。
探照灯不断在河面上扫来扫来去。
只要有稍大一点的漂浮物靠近船队,探照灯光圈会停在漂浮物位置。
随即有鬼子举枪对漂浮物附近的河面开火。
坐在船头的鬼子观察员举着望远镜不时随探照灯光线观察,忽然发现河面上出现一截木头。
在黑夜里视野受限,看不大清木头位置的情况。
本着小心谨慎的原则,让旁边操作探照灯的鬼子将光线停在木头位置。
警惕地观察着越来越近的那段木头。
在木头距离船队百余米左右时,船上的轻机枪终于开始嚣叫。
子弹击打在河面木头附近溅起水花一串串。
木头挨了几十发子弹,仍然不改初心顺水漂向船队。
两个鬼子探出长长的竹杆,将木头拖近炮艇捞上来,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将木头丢进水里继续漂。
河面的杂草团却似乎越来越多...
闲得无聊的鬼子们开始举起步枪,漫无目的对杂草位置开枪射击…
枪声响久了,再没有鬼子伪军观注。
在河面漂浮了近两个小时的十二人队伍,距离探照灯位置至少还有一里地。
大家的目光已经盯着河面上的探照灯位置观察了好一会儿。
光线太亮,看不到探照灯后面的鬼子船队位置。
但都知道即将靠近鬼子船队,赶紧将目光移往探照灯旁边,以免眼花。
“不要担心,鬼子船上的探照灯照不了多远,大家往两边散开绕过鬼子的巡逻艇...”突击队长在河面低声吆喝。
要说不紧张,绝对不可能。
即使如此,十二名战士仍然悍不畏死向敌人船队靠近。
船上一部分鬼子已经进入梦乡。
沿着运河河岸走了一天路的伪军,晚上分批休息。
炮艇上的枪声仍然不断响。
没有人注意到,不需要在夜里值勤的十几个伪军,正在运河边的浅水区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