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远将白云裳打发回房，跟着詹森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说。”
“是！”詹森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挂着照片的草图，铺在桌上。
“您上次不是让我们去查那个猛虎堂的社会关系嘛？”
“我们顺藤摸瓜，发现了一个可疑的家伙！”
他指了下草图上的那几张照片中的一张。
“这个人叫高桥，明面上的身份，是城东德茂祥布庄的一个掌柜，平日里深居简出，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但是我们的人发现，就在猛虎堂被端掉的第二天，这个高桥曾经鬼鬼祟祟的跑到猛虎堂原来的老巢附近，转悠了很久！”
“而且他的关系网一查就更热闹了，有好几个人的资料核实过都是假的！”
詹森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得意。
“我怀疑，他就是猛虎堂的上线，是个潜伏的日本特务！”
贺远看着草图，目光扫过那个名叫高桥的男人的照片，忽然一阵晕眩，竟从照片上看到了一行血条。
德茂祥布庄掌柜 高桥健一 生命值：96\/97
日本帝国陆军特高课，菊水情报小组成员。
……
自己的生命值并没有变化，看来金手指又有了一次小小的升级，仅凭照片就能看出很多信息。
只是这个生命值应该是反映身体健康状况的，照片上看到的血条甚至其他信息，很可能只是拍照当时的，不过这样也已经非常实用了。
菊水小组，这应该就是鬼子在这江西的谍报机构了。
眉头一挑，贺远心中已然了然。
“老大，要不要现在就动手？”詹森摩拳擦掌，有些迫不及待。
“只要把他抓回来，不怕撬不开他的嘴！”
“顺着他这条线，说不定能把整个鬼子组织都给挖出来！”
“不急。”
贺远摇了摇头，手指在地图上轻轻一敲。
“这条鱼太小了，现在就收杆，只会惊动了水下真正的大鱼。”
“小？”詹森一脸不解。
“这可是正儿八经的日本特务啊！怎么会小？”
贺远淡然一笑，却没有解释。
在这个高桥健一的关系网里，除了几个同样是底层的日本伪装间谍外，根本没有任何一个够分量的国府官员。
这说明，他根本接触不到核心情报，只是个负责外围侦查和联络的棋子。
他的上线另有其人，而且隐藏得极深。
“继续盯着他。”贺远下令道。
“记住，只要盯，不要有任何接触，更不准打草惊蛇。”
“我要你们把他每天见了什么人，去了什么地方，甚至吃了几个馒头，都给我查得一清二楚。”
“是！”
詹森虽然心中不解，但也只能立正应下，只是那脸上明显带着几分不情不愿。
在他看来，对付日本特务，就该雷霆出击，抓回来严刑拷打，哪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啊？
老大这次，未免也太小心了。
……
接下来的几天，上高的日子仿佛又恢复了平静。
贺远每日里除了带着“利剑突击队”进行各种匪夷所思的训练，便是与白云裳出双入对，游山玩水，俨然一副将查案之事彻底翻篇的模样。
这让方文彬等人彻底放下了心，背地里更是对这位“风流专员”极尽嘲讽，认为他也不过是个沉迷酒色的草包，之前的种种雷霆手段，不过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罢了。
而另一边，詹森带领的盯梢小组却快要被逼疯了。
那个叫高桥的日本特务，生活规律得就像一个钟表，每日里除了开门做生意，就是待在布庄的后院里，几乎从不与外人接触。
他们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监视，换来的，只是一沓沓记录着“目标今日未出门”、“目标今日吃了三碗米饭”之类毫无价值的报告。
“老大，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
这天夜里，詹森再次找到了贺远，将一沓报告重重拍在桌上，脸上满是焦躁。
“这个高桥就是个铁王八！”
“我们的人在他布庄对面的茶楼上蹲了快一个礼拜了，眼睛都快蹲瞎了，连个屁都没发现！”
“他根本就不跟任何人联系！我怀疑他的上线早就知道他暴露了，把他给放弃了！”
詹森越说越激动。
“再这么下去，等大战一开，这孙子要是跑了，我们上哪找他去？”
“我建议，立刻抓人！就算他是块铁，我们手里有的是烙铁，不怕他不开口！”
而贺远看着詹森那副急不可耐的模样，只是平静的给他倒了杯茶。
“詹森，做我们这行，最忌讳的，就是心浮气躁。”
他将茶杯推到詹森面前，声音沉稳道：“你看到的，只是他想让你看到的。”
“一条蛰伏的毒蛇，在出击之前，永远是最有耐心的。”
“他越是平静，就越说明他在等待一个重要的时机，或者一个重要的人。”
贺远抿了口茶，眼中闪过一丝洞悉一切的锐利。
“我们的任务，不是抓住他，而是要通过他，找到那个能给他下命令的人。”
“现在动手的话，可就前功尽弃了。”
“可是老大……”
詹森还想再争辩些什么，但看到贺远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闷闷的应了一声。
“是，我明白了。”
说罢，詹森便转过身，带着一肚子的不甘与憋屈，离开了房间。
而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贺远缓缓摇了摇头。
詹森是个好手下，忠诚，勇猛，但性子太直，也太急。这也是一年没让他经历太多潜伏任务导致的。
在地下战场这种需要极致耐心的博弈中，这往往是致命的。
不过……这也正是自己调他来的原因。
这上高战役马上就要开始了。
那条鱼，应该就要忍不住出来换气了。
……
又过了两日。
上高前线的气氛，开始变得愈发紧张。
从赣北各地传来的情报显示，日军的调动愈发频繁，规模也越来越大。
一场大战，已然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十九集团军总司令部内，罗卓英站在巨大的沙盘前，已经整整两日未曾合眼。
“报告总司令！”一名参谋快步走入，将一份电报呈上。
“我们在奉新方向的侦察哨发现，日军第33师团主力，已于今日凌晨，开始向我方阵地移动！”
罗卓英接过电报，面色凝重到了极点。
“命令各部，立刻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另外……”
话到此处，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方文彬。
“去把贺专员，给我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