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葛忠惠吃饱喝足，已经大约十点多了，步行去往于总的办公室。
酒店其实距离于总的办公室很近。于总昨晚并没有和我们住一个酒店。大老板么，大多数在办公室内有一个暗门，暗门后面就是他可以休息的设施。
杨总凌晨半夜就回去了。早上他给我发过一个短信，告知我今天就不出现了，具体费用的事情已经给于总打过招呼了，应该不至于出现太多的纠葛。
毕竟，这件事情妥善解决，影响的可是一整个楼盘今后的顺利销售及价格定位问题。对于一个资金规模巨大的房地产企业来说，一点小钱只不过是毛毛雨。何况，昨天葛忠惠的表现过于惊艳，于总已经不能自拔，深深陷入其中了。
果然，于总已经在办公室内恭候多时了。
殷勤，还是殷勤。
确实，真正有本事的人，还是独树一帜的本事，必然会受到人们的尊敬和重视。
于总弯腰鞠躬，双手重重地握住张大师的手，久久不愿意放开。看着那张恢复如初的手，我的脑中忽然闪现了被子中张明明那张恐怖的脸，和那布满黑斑的皮肤。陈总要是知道了，还能握得这么牢固么？
不过也说不定。生意能做大的人，可能就是拥有不一样的观点和魄力。张明明的躯壳从尸体都现在的如常人一般，说明了什么？说明了这个世界上可能真的存在神秘的力量。
“张大师，万分感谢万分感谢。昨天您作法之后，确实还没有出现那种动静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你布的法阵又是什么讲究。”于总侧身坐在沙发边，如小学生般散发着阵阵的求知欲。
葛忠惠翘着二郎腿，非常放松。手中端着茶杯，呷了一口据说是极品的清茶，说道：“于总，照道理说呢，有些玄机是不能透露的。不过，粗略地和你介绍一下也可以，也算安安你的心。
我之前和你提过，土地房屋拆迁，活人的钱给了，死人的要求还没有满足。我们中国历史上下不止五千年了，人口又众多。那么多人来来往往，从生到死，要说哪一块土地上没有一点孤魂野鬼也不现实。即便是雪山之上，千年文明下来，也多少有那么几个。
先说工地午夜的异象是从何而来。因为你只祭拜了土地，没有重视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鬼魂，所以他们觉得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于是也有给你增加点麻烦，给你添点堵的作弄心思。
平时这种小心思还不至于在光天化日之下展现，可到了午夜时分，一天内阴气最盛的时候，阳气弱势，于是他们搞出的响动就能被人所听见了。
当然，只不过是搞点响动还算是小事。这些个孤魂野鬼之中，也包含着用心险恶的。只不过，因为土地的压制，甚至因为工地之中还有那么多阳气过人的工人存在，所以他们的闹腾也只局限于弄出声响的程度。
我昨天给你做的法事，主要有两个作用。一是要求阴曹地府的鬼差加强巡逻，严防孤魂野鬼对阳间的人再度骚扰。二就是请在这片土地上的所有鬼魂吃个香火大餐，表达歉意，和他们约法三章。今后这片土地上的鬼魂应该不会再给于总您的项目造成困扰了。你们可以高枕无忧了。”
“谢谢，谢谢，万分感谢。”于总站起身，双手又一次紧紧握住葛忠惠的手，再次表达了谢意。
“那么大师昨天用香从门口而来，兜一圈，又回到门口是何用意啊？”于总小心翼翼地问道。不过随即又略显歉意地补充道：“若是泄露天机，您可以不说。原谅我们这种外行人，不懂规矩啊。”
葛忠惠微笑地摆摆手，“没什么。这个告诉你也无妨。既然是香火筵席，自然是准备充分，量大管够。不过吃席，要是不给邀请邻居参加，那自然是说不过去的。远亲不如近邻。这边的鬼魂吃着大餐，自然会有其他地方的游荡鬼魂循着味就跑过来了。”
葛忠惠看到瞬间脸色陡变的于总，继续安慰道：“于总不用担心。之所以香火摆成那个造型，就是让这些其他地方而来的孤魂野鬼吃个流水席，告诉他们吃席欢迎，但吃完了从哪来就回哪去。即便来到了这里，最终还是要原路返回的。当然，就怕里面有人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桃木钉围成的圆正象征了这个地块，无论如何踏足这里，那就不能怪我言之不预了。”
“好手段！”我从旁立刻插话道。
于总此时已经是听得一愣一愣的，又是反复说着感谢地话。话的中心思想无非就是，不但能帮助解决现有的问题，还有查漏补缺，杜绝任何其他不利的后果。
当听到葛忠惠说这个地块以后将是附近之中最为干净的地方，于总开心地眉开眼笑，合不拢嘴。
于是乎，一张银行卡从于总的手中出现，恭恭敬敬地摆在了台面之上。
于总居然有点害羞，说道：“张大师，这次您帮了我一个大忙。其实我这个人还是很相信这种事情的。不过您也知道，这个行当良莠不齐，我以前也上过当。不过您这一手露出来，我是万分佩服和相信的。这个忙很大，我也不知道多少钱合适。您别怪我，我是个商人，身上本来就是满是铜臭味。”于是乎，于总的右手岔开，说道：“这个数。”
一只手岔开是数字五。
五万还是五十万呢？五百万肯定不可能，应该也没有这个价，至少是超乎了我的想象。我还是觉得五十万比较合适。如果是五万，还需要一个银行卡的模样装样子么？现金方式不是会带来更大的视觉冲击吗？
我和葛忠惠都没有反应。我自然是因为在猜测这个数字实际代表的数目，估计葛忠惠也在思考同样的问题。
于总的目光在我和葛忠惠的脸上来回移动，见我们没有反应，不露一丝表情，渐渐有点尴尬，赶忙解释道：“这个重要的法事我确实没经历过，也不知道价格。若是怠慢了，你们直接和我说。”于总确实满脸的真诚。
确实这个价格不好拿捏，何况高人们总因为清高，绝不轻易自动报价。你让别人猜，别人自然有猜错的时候。
葛忠惠显然也意识到了气氛瞬间的尴尬，只是微笑着。
这个时候，我赶紧将这张卡拿起来，塞到了葛忠惠的口袋里说道：“来日方长，来日方长嘛。”
无论多也好，少也好，于总自然也是想攀上葛忠惠这层关系。这样的大师，谁不想认识并保持良性互动呢。别说是帮自己解决了大问题，说不定以后还有仰仗之处呢？又或者，若是哪个朋友伙伴领导有类似的需求，那这个引荐之功也包含着更深远的意义。
给多了，以后还人情。给少了，以后再补。其实就是这个意思。
于总听到了我的话，可能明白了我说话的含义，当然也不是百分之百的确定。随即说道：“张大师，肯定是我以后要再次仰仗的。以后有困难，肯定还是要仰仗张大师的。对了，马律师，我们公司早有需求聘请一个常年法律顾问。杨总已经和我说了，张大师能前来帮忙，主要还是仰仗马律师的居中介绍。这样，价格我也不问了，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把今后的常年法律顾问签了。以后都是朋友。”
这话说的还是有水平的。其实所谓的不问价格的聘请常年法律顾问，其实就是为了感谢我居中联络的功劳。用常年法律顾问给我捆绑住，以后若是再要麻烦张大师，那显然更为便利。万一这给张大师的价格出了差错，有我这常年法律顾问存在，也要从旁打听，及时补救。
于总的做法还是相当老练的。
我们又天南海北地聊了许久，在再三拒绝于总午饭的邀约之后，离开了那里。
我们非常猥琐，连葛忠惠的小电驴都没拿，就找了一个附近的银行，利用卡上早已写就得密码，看看到底有多少钱。果然，五十万元整。
葛忠惠很满意。毕竟，这个数目，若是他通过寻常的法事，那可得要积攒很久了。想当初，季橙的法事，即便不给我面子打折，我估计最多也就几千块。几千块和五十万相比，真的是微乎其微。
葛忠惠因为我的介绍，死活要分润我一半的收益。我知道，钱对于葛忠惠来说，毫无用处，而对于张明明或者张明明的父母来说，作用极大。
我坚决不收，分文不取。毕竟，若是阴曹地府的情势愈发混乱，以后他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随意跨界了。确实应该多留一些钱给张明明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