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
终于，被魔物团团围住后，亚历克斯感觉到身体开始出现疲劳之意，立刻对其余人吼出这个词。
以正常猎人的体质，本来很难生出疲倦之意。但身处绝对的黑暗之中，四面八方尽是食尸鬼的爬行之声，仿佛没有尽头，虽有队友却又看不清。这样的环境极易换出心底的恐惧，而恐惧又加速了力量的流逝。
当亚历克斯感觉到疲意时，便知道此刻是最危险的时候。
若是没有疲劳，保持着他们的队形继续走下去，除了武器会磨损，杀死魔物的效率会差点，他们仍能走到天昏地暗，安然脱身。
但疲劳开始出现时，也意味着他们撑不了太久。
也许这只是短暂的疲劳，不会生出太大影响，但在四人组成队形时却不同。他们任何一个人因疲劳而疏忽时，便意味着队形的崩溃。
队形崩溃，他们反会受害。
食尸鬼的数量已经多到可以一扑而上将他们撕碎的程度，任何人的失误都会导致团灭。
在这种情况下，已经不能继续保持队形了。
分散开来，各自朝前跑，反而有机会逃出生天。
“快跑，快！”
四人心中同时一叹，各自从队形中解散，将身周食尸鬼逼退后，朝前方跑去。
不一会儿便来到一个岔道口。
“分开跑！”
下水道的过道不算太宽，四个人在一起跑很难展开，根本甩不脱食尸鬼群。但若是分开，两个人或是一个人在过道中便更容易逃跑。
而且追击的食尸鬼也会因此分散，大大减轻逃跑的压力。
众人既有默契地两两分开。
亚历克斯和凯里不约而同地逃到一边，脚步声和食尸鬼的追击声很快远去。
杰西和卡尔选择了另一条通道。
他们很快便感觉到身周的食尸鬼浓度大减，身上的压力顿时轻了不少。
但即便如此，身后的追击脚步声还是密密麻麻，杰西和卡尔时不时都会感觉到身周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他们能做的也只是护住要害，在吃痛时出手反击。
“下个岔道再分开吧。”
奔跑中，杰西突然开口提议道。
卡尔顿时微微一惊，他感觉到杰西的声音相当平稳，似乎没有什么疲惫之意。
他的体能比我还好？
“可以。”卡尔很快回答道，他也觉得再分开一次后，自己要应付的压力就会减轻更多。
杰西又说道：“这次，你先跑，我帮你断后一会儿。”
卡尔大惊：“这个，不用吧。”
“没事，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奔跑中的卡尔突然想到，之前在面对食尸鬼时，杰西的飞刀出手，每次都极为精准地命中目标，从没出现误伤或失误的情况。他虽然没练过飞刀，却也知道能做到这点的猎人非同寻常。
再回想起来，四人组成队形横跨食尸鬼群时，杰西负责断后。那时候自己还没多想，现在回忆起来，以当时的情况，断后才是最艰难的任务。
杰西却让站在前方的三人，没有丝毫感觉到来自身后的压力。
这个新来的，也许比想象中的要优秀。
而且他到现在也没显出疲态。
卡尔得出这个结论后，沉重地点点头，随后才想起来黑暗中他看不见，于是开口说道：“好，如果咱们能活着离开，我一定要好好感谢你。”
“放心。”
“千万别硬撑，实在不行就自己逃！”卡尔生怕他真的为自己死撑魔物，特意多说了一句。
他其实更想回绝杰西的好意，毕竟他也有属于自己的尊严。但从他身侧又钻出一只食尸鬼，在他手臂上留下了一道极深的牙印，使他更显狼狈。
知道自己要是拒绝才是真的硬撑，卡尔只能无奈接受现实。
终于，下一个岔道出现。
“快，你朝左边走！”
杰西对卡尔命令道，后者浑身一震，立刻拐入左侧通道。
“你要小心！”
卡尔感觉自己的身体因为受伤已经有些撑不住，身上起码有十几道不同的伤口，需要赶紧离开然后处理伤口。根本不适合继续厮杀。
他对杰西叮嘱了一句，也怕自己留下来当累赘，扭头快速离去。
在他身后，杰西挡住了过道。
他随手撒出六柄飞刀，将跟得最近的几只食尸鬼钉在地上。
随后，抽出了贴身放置的匕首，将扑上来的一只食尸鬼刺穿头部。
噗！
他淡然拔出匕首，一脚将尸体踢开，反刺第二只身边的食尸鬼。
随后是第三只，第四只。
紧追的食尸鬼群，就这么被他堵在了道口。
一时间，只有食尸鬼的不断惨叫声，和匕首刺入肉体发出的噗呲声，在下水道中此起彼伏。
偶尔会有漏网之鱼越过他的阻拦，但只要它不继续攻击杰西，他便放任其离去。
不管食尸鬼是逃跑，还是追击卡尔，他都不甚在意。
卡尔还没落魄到连个位数的食尸鬼都解决不了。
只要他在这里为其争取时间，每多一秒，卡尔便多了一分安全。
不，其实卡尔已经安全了。
他在这里挡住了追击的魔物，卡尔的速度也不慢，即便受伤，仍然快过食尸鬼。在他保持阻挡十秒之后，卡尔便已经算是逃出去了。
只要卡尔在之后不要又陷入食尸鬼的包围，便绝不会在陷危险。
毕竟，只是1级低阶魔物食尸鬼罢了。
杰西此刻已经可以自行离去，但因为过度的神经紧绷导致他杀晕了头，他并没有离开，仍是站在原地继续阻碍食尸鬼的进攻。
而且他已经和卡尔说好了，他不会拿生命开玩笑，意思是只要生命不出事，他可以一直堵着。
他的身手很稳，虽然因为食尸鬼数量确实众多导致他必须且战且退，但魔物数量却是以极快的速度在减少。
一刀，一个。
十刀，便是十个。
不知过了多久，过道中食尸鬼的嘶吼声越来越少，直至杰西突然反应过来时，眼前的食尸鬼已经被他清理干净。
他呆滞半响，随即重重吐了口长气。
疲倦直到这时才上来。
杰西将手中已经不能用的匕首随地一扔，缓缓靠在墙边，慢慢滑倒。
他体内的力量已经完全消耗，之前紧绷精神还没注意，此刻终于安全下来，一口憋着的气松开，顿时承受不住。
“副作用上来了。”
他伸手捂住额头，面露一丝痛苦之色。
正在这时，寂静的过道中，突然传来脚步声。
杰西强忍痛苦朝脚步声的方向望去：“是谁？”
没有回答。
杰西立刻察觉到不对劲，强撑着重新站起来。只是他发抖的双脚证明着，此刻的他几乎没什么战斗力。
“是谁在那儿？”他又喊了一声。
还是没有回应。
猎人直觉告诉他，黑暗中，有一个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高大身影正站在他面前。
猩红的眼睛，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