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丰宜秋喝了几杯茶，闲聊了一会儿，果不其然人家邱得凯就当真抱着一个大锦盒过来了。
丰宜秋赶忙招呼邱得凯坐下来。
“到底怎么回事？你咋这么长时间了才来退东西呢？”
“嗨！我也不想退呢！其实吧，我这东西送出去，那边不到一个星期就给我退了。我心想东边不亮西边亮，就换了个方向继续送另外的领导，所以也就没把东西拿过来。但是，连送了三位领导，都被退回来了。”
邱得凯是说的不停摇头，一脸郁闷。
“不是，我说邱总，你到底什么事，竟然这么贵重的古董都没人收了？”丰宜秋是一脸的好奇。
而邱得凯却是摇摇头不说。
反过来他看着我不禁有点委屈似的问道，“我说梅总，您是这古董行的大老板，我问一句，现在金陵官场上都不时兴收古董了么？”
我听的一愣，“怎么说？”
“喃！这么好的古董竟然大家都不收，是不是有什么说法啊？”
“这能有什么说法？”丰宜秋不禁笑了起来，“正相反，现在就流行送古董，比钱好，安全，简单。我跟你说，人家不收跟古董没关系，肯定是你的事的问题。”
邱得凯只是摇摇头，也没接着往下说了。
而是直接将锦盒推到了我面前。
“不好意思啊梅总，我也不懂古董，留着也没用，只好拿回来退了。”
我点点头，“没事，丰总介绍的，事没办成一律可退。”
丰宜秋一听我这话不禁得瑟起来，他看着邱得凯不禁用手指敲着茶桌“嘣嘣”作响。
“邱总，这可是我啊！这可是苏古雅集梅总这里！换成任何一个地方，你这古董只要出门，那是概不退换的！”
“是是是！”邱得凯不住的点头，“您丰总面子大，要不大家都托您办事呢！这以后啊，我买古董都必须到这里来，有什么事啊，也都找您丰总算了。早知道，我这事就不自己白忙活了。您出马，我估计事肯定也成了。”
邱得凯这话说的丰宜秋是满脸的春风啊！被人戴了高帽子，谁能不开心呢！
这两个人在说话的档上，我是随手就打开了锦盒，将里面的佛像给捧了出来。
而丰宜秋一看我正儿八经捧起佛像开始看起来，不禁跟着就笑了起来。
“邱总拿过来的还用得着重新鉴定么？”
我不禁看了一眼丰宜秋，我心想你是不是被人家的彩虹屁给熏过头了。
“呵呵！古董行的规矩，东西交接一定要看清楚了，离手之后对方就是不负责的了。”
我这话一出，人家邱得凯立即点点头笑道，“梅总说的对，必须得看清楚了，否则等我走了回头再找我，我可就不认了啊！呵呵！”
“行行行，那你们好好看看。”
丰宜秋随口一句，就端起茶杯喝起茶来。
这铜鎏金释迦牟尼坐像我大致看了两眼，是之前那件东西。
不过，我随手又习惯性的抚摸了一下这佛像，又感觉不对劲。
我双手捧着这佛像，上下微微一掂。
分量没问题。
但是刚刚我随手一模，却感觉手感不对。
这件佛像是明代的造像，经过几百年的流传，佛像周身随手摸过去应该是温润顺滑的。
而我刚刚随手一模，却有一种滑，但是太滑，甚至都有点滑溜的感觉了。
怎么说呢？就好比上面刷了一层油，东西一放上去就会滑下来的感觉。
我赶紧把鼻子凑过去闻了闻。
但是并没有闻到油脂的异味。
我轻轻放下佛像，然后随手抄起茶桌上的热茶直接就倒在了佛像一只垂直下来的手背上。
我这一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做法，不禁就让丰宜秋跟邱得凯两人都有点傻眼了。
“梅总，你这是做什么？”
邱得凯不禁眉头微皱问了一句。
反而，这个时候丰宜秋不说话了。
他这个人关键时候还是知道分寸的。
他应该是看出来我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所以，不说话了。
我没有回答邱得凯的问题，而是倒完热茶，随手拿起白毛巾就直接用力在佛像的手背上擦了擦。
擦了几下，我又用嘴吹了吹，要把刚刚热茶倒上去的温度给降下来。
金属导热快，吹几下也就差不多了。
我又伸手微微摸了抹那佛像的手背。
手感滞涩！
你能想象的出来么？
如果是正宗到代的传世佛造像，周身经过时间的打磨上面是温润光滑的，所以无论是用热水烫，还是毛巾擦，其结果都是一样的。
摸上去，依旧温润光滑。
而如果，这佛像是新仿的，就算经过抛光，打过油脂，似乎也滑。
但只要热水一烫，再用毛巾一抛。
定当原形毕露。
新仿的东西，定然是手感滞涩的，死板的。
所以，这是件赝品。
也就是说，这件佛像不是我之前卖出去的那件佛像！
得出了结果，我再仔细去看这佛像。
说实话，单从外形看，不上手的话，还真是容易上当受骗。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件佛像应该是对照着原件进行三维扫描复制的。
现在的高科技啊！说实话，对于古董鉴定来说，属实是越来越难了。
不过呢，高科技再牛也只能在外形上越来越逼真。
时间所留下的痕迹，反而是很难模仿的。
看到这里，我不禁忽然微微发笑。
不是笑这件佛像造假的人愚蠢，而是笑我自己。
我自己刚刚不久前不也用差不多相同的手法仿制了一件瓷器么？
这是巧合么？
我觉得吧，这是报应啊！
来的真快啊！
现在想来，我忽然发现难怪这大半个月才来说退货呢！
敢情，你这大半个月是用来造假了啊！
那，是这邱得凯拿去造假了么？
我没有证据。
其实，也未必就是他。
因为如果他当真拿去送人了，也有可能是被别人拿去复制然后又掉包了。
究竟是怎样的，其实几句话也应该就能试出来了。
我不禁看了一眼丰宜秋。
此时，这家伙也是眉头微皱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又看向了邱得凯，而他正眼巴巴的看着我，一脸的疑惑，似乎正在等我给他解疑答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