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给我的理由是这东西已经展出了，突然撤拍不太好。
如果你很想买，还是拍卖会上竞价拿下吧。
对方一说这话，我立马就不再往下追了。
我没说什么价格可以商量之类的话，只是笑了笑。
然后跟对方说，如果以后你们还发现了类似这样的佚名的连环画一样的画，可以联系我们。如果不上拍，我们一幅画可以出一万欧。
有心人应该能听的出来，我这话是故意这么说的。
我旁敲侧击，给出了一万欧，其实是间接在告诉对方，这幅画并不是什么大漏，值不了大钱。
当然点到为止，你如果表现的太强烈太明显，就会引起对方的注意。
若是让人看出来我想要捡漏，那这漏可就捡不成了。
说不定，人家会立即撤拍，不拍了。
对方只是点头答应下来，没有说什么。
而我转身就跟助理离开了。
助理继续送我去卢浮宫，但是我却有点小郁闷，没有提前拿下这幅画，那这个漏就很难捡到了。
就算我拍下来，那价格也会上去。
最终还是便宜了人家法国佬了。
所以，多少是有点郁闷的。
不过，我想了想随后就给麦威廉打去了电话。
麦威廉已经回了港岛跟家人团聚了，接到我的电话就有点紧张。
我说你紧张啥，不是喊你回来上班的。
“我跟你请教个事啊。你在拍卖行这么多年，尤其在佳福这种欧美国际性大行里，你有没有碰到过有买家开拍前要求提前成交的？”
“那肯定是有的。”
“那一般你们遇到这种情况，是如何处置的？”
“这要看拍品的来源。如果是第三方卖家的拍品，一般我们先跟卖家联系沟通，谈判的主动权在卖家，其实说白了就是卖家的心里预期价格。而如果拍品是拍卖行自己的，一般情况下我们是会拒绝的，因为这会影响最终成交额，尤其是大件货。”
的确，大的拍卖行看的还是整体，不会为了省点小钱而选择提前成交。
“当然了，如果这东西不是什么封面封底，不会影响最终的成交数据，或者只是某场小拍中的东西，那就不一定了。”
这话突然引起了我的兴趣，“那你们怎么操着？”
“就算先拒绝，或者不拒也不答应先吊着，等预展结束之后根据看展的情况第一时间联系那些有意向的客户，尤其是大客户，一般找个理由询问人家有没有意向提前拿下，愿意出价多少。”
“摸底？”
“对了。其实说白了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拍卖吧，只不过就私密多了。最主要这种摸底存在风险，极有可能拍卖行拿到的数据是不真实的。因为很多时候拍卖行去询问，潜在买家是不愿意说实话的。要么故意说没意向，要么故意报低价。因为，相互之间都在防着对方。这里面还要关注一些买家陷阱，有的买家是故意设的局，几家联合把预期给打低。”
“这么复杂呢？”我忍不住笑道。
“在这一行时间久了，看到的就多。拍卖这一行其实花样是多的很的。”
“其实哪一行都差不多吧，关键看利益，利益够大，花样就会够多!”
“哎，九爷您这总结是一针见血。”
“呵呵，你往下说。”
“如果摸底完发现数据不错，意向客户有那么三两家，而且愿意出的价格也还可以，一般，我们就会直接拒绝，选择上拍。而反过来，如果摸底的数据不太乐观，预期拍品上拍效果不好，那我们就会跟希望拍前成交的买家联系，在上拍前跟对方谈价格定下来。当然，其实很多时候摸不摸底拍卖行自己对东西早就有基本的判断了。”
我听的不禁感叹一句，“其实搞来搞去不就是一门经济账么，怎么划算怎么来。”
“是啊！做生意的本质不就是这样么！”
挂了麦威廉的电话我基本上对这拍卖行的套路有个了解了。
无非就是怎么来更划算，那刚刚对方的拒绝其实并不是真拒绝。
而是故意吊了我一把，他们很有可能去摸底了，如果这件拍品的预期不好，那对方就还有可能跟我联系。
当然了，我还担心一件事。
如果拍卖行当真打电话去跟别人说有人想拍前成交，那这会不会让别的感兴趣的买家高价拿下呢？
有这种可能！
但是我想，如果拍卖行打电话给我跟问我有没有意向，我会说我有意向，但不会报实价给对方，更不会高价。
因为，道理很简单，如刚刚麦威廉说的，我也不知道对方打电话来的真实意图，所以我得防着点。
万一，我报价太高，那不就让对方发现了这件东西其实很值钱么！
所以，我感觉就算还有其他人想要捡漏这件画，但是给出高价的可能性不大。
当然这也只是我的个人猜测而已，究竟人家拍卖行是如何操着的我也不知道。
说不定人家压根都不会打电话询问的，说不定人家回去几个股东坐下来一合计，感觉这幅画上拍其实也拍不出好价格来，不如跟来自中国的大佬谈谈，如果价格合适提前成交不是更好么！
而且，人家中国人手里有一套画里的另一幅，他估计会出高价，其他人定然是不会出高价的，上拍未必划算。
而实际情况如何呢？
我还在卢浮宫里看古董的时候就接到了马博天助理的电话，说拍卖行刚刚给她打电话，说那幅画他们可以跟我们再谈谈，让我们方便的话去古堡酒店。
这是个好消息。
不过我并不着急，我先按计划把卢浮宫给逛完了，方才让让助理派车来接我，我们去一趟古堡酒店。
等我们赶到古堡酒店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距离晚上的开拍也不过三个多小时。
跟对方直接就在酒店里的一间小会议室坐下来谈了。
对方倒是开门见山，说经过内部研究，既然梅先生我这边有一幅同系列的画，如果这幅画能凑在一起那是最好了。
所以，他们同意将这幅画再拍前卖给我。
实际上，我能接到对方给我们打来的电话，就说明我们双方已经就买卖达成了一致。
剩下的，就是一个数字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