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是怎么一言不合就骂人呢？
难道？
我猛的瞪大眼睛问:“所以，我是被抱养回来的？真正的我，是在当年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我妈将嘴角还带着奶水的小和尚，一把塞进我怀里。
“对对对，我就是个后妈！”
怎么这么大火气？今天打牌输钱了？
我挑眉看向旁边的林素婉。
她给我耸了耸肩，表示她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爱莫能助。
我也没敢多嘴去问，总觉得这个方常红，好像是我妈的逆鳞。
我就出于好奇提了一嘴，居然就连我这个亲儿子都不认了。
个中缘由，我暂时不得而知。
只知道，我爸回来的时候，我妈就有一句没一句的阴阳怪气。
什么老情人，什么意难平，什么念念不忘。
搞得我爸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怎么个事儿。
不过到底是同床共枕这么多年的夫妻。
多多少少还是能闻出点儿味儿来。
趁着还没吃饭的功夫，我爸揪着我胳膊，把我拖到院子外面问。
“怎么回事儿？”
我说:“我也不知道啊！这不我今天去驾校报名吗，正好遇见的教练叫方常红，说是跟你认识，以前还是老同学来着！我回来，就问我妈，然后就成现在这样了！”
我爸自顾自点燃一根儿烟，随即又给我递了一根儿。
不过我却没伸手去接。
“咋的，嫌老子烟不好啊？”
我爸抽的还是白沙，倒不是好烟他抽不起。
而是白沙抽顺嘴，就喜欢这个味儿。
实际上，他带着其他工人出去干活儿的时候，递给其他人的烟，都比白沙要好。
我说:“不是，今天垂帘听政的老慈禧很明显不对劲，你这时候给我递烟居心何在？是不是想拿我转移火力？”
我爸见我不上套，顺势把烟揣回兜里。
“这都给你看出来了！”
他本来是这样打算的。
如果刚才我接过他递给我的烟。
那么他就看似无意，实则有心的，以一个老父亲该有的口吻，用我妈刚好能听见的声音让我以后少抽点儿烟。
这样，我妈一准儿拎着菜刀就能冲出来。
这一招，叫祸水东引。
我估摸着，类似的手段，我小时候没少被套路。
我用胳膊肘顶了顶他:“诶，那方常红是你老相好？”
我爸深深抽了一口烟，然后从鼻孔里喷出来。
“你要这么说，应该也算吧！”
“我跟她从小学就是同学！嗨，那个年代不像现在，我们那是柏拉图式的爱情，你读过大学应该知道，柏拉图式的爱情就是那种精神层面的爱情！很纯洁……很高尚的！”
嘿，这老张居然知道柏拉图之恋，也不像是个木头嘛。
我也不跟他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的问。
“你就直接说，睡过多少次？”
虽然说那个年代，可能确实不像现在这样奔放。
什么早晨刚认识，晚上就能睡一块儿。
然后，隔天就谁也不认识谁。
但生理上的需求，从古至今就没变过。
我就不相信，干柴烈火的两个人，在青春荷尔蒙疯狂分泌的时候，会没点儿那方面的冲动。
或许是因为没有过脑子的关系，听我这么一问。
我爸倒是老实得很，脱口而出:“不记得了……”
刚说出口就意识到好像不太对，连忙解释。
“我是说，我已经不太能记得她长什么样了，毕竟算下来也十几二十年没见了！”
欲盖弥彰了不是？还给我扯什么柏拉图式的爱情！
我说:“懂懂懂……后来怎么没在一起的！”
我搓着小手，摆出一副听八卦的模样。
“她啊……她们家不答应呗！那时候，她爷爷是村上干部，父亲又在城里教书！相较之下，我是农村来的，你爷爷多多少少成分又有点儿问题，人家看不上也正常。”
回想起那些陈年往事，老张的话匣子就被打开了。
“我们交往都是偷偷摸摸的，她给我带城里的稀奇玩意儿，我给她我自己做的东西！后来，她怀孕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就藏不住了！
他家里人领着她来我家，务必要我们断了联系。那事儿闹得很大，你爷爷赔了人家好几百块钱！然后让我别再去找她，还说我的姻缘不在那儿！”
好几百块钱，放在那个年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而要说以我爷爷在江湖中的地位，只要他愿意，方家还不腆着脸倒贴？
但最后却是这个结果，应该是看出了，那不是我爸的姻缘。
我爸继续说:“她家里人带她去做了流产！那时候你爷爷不准我去看她！我哪儿那么听话啊，甚至不惜动用了《天工开物》里的术法，偷偷溜了出去！
其实我们都已经商量好了，第二天就私奔！可是第二天，她却没能等到我！你爷爷把我给绑了，狠狠修理了一顿！理由居然不是因为我去找了方常红，而是因为我用了《天工开物》。
当时我还顶嘴，问他如果学了不用，那我学来干嘛？就这一句，给老子又换来好几鞭子！你爷爷说，不是不用，而是还没到该用的时候！
你或许只知道，你爷爷疼你，捧在手心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但对我，那是真一点儿不客气！有时候我都怀疑，我是不是捡回来的！
因为方常红没能等到我，大概是心灰意冷了吧，打那以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面！后来她去了城里，这还是听相熟的人说起的！”
一口气说到这儿，我爸手里的烟差不多也抽烟了。
只见他长叹口气，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灭。
我仿佛从我爸脸上看到，尽管时隔多年，在回忆起初恋的时候，还是充满遗憾的神情。
谁说不是呢？
且不说两人曾经距离爱情那么近，差点儿就修成正果了！
就连我跟柳向晚，八字连一撇都没有，我在想起柳向晚的时候，多多少少也有点儿别样的情绪。
我说:“你这保密工作做得不到位啊！我妈怎么会知道的？”
我爸说:“哼，还能怎么样啊，你是不知道村子里那些婆娘的嘴有多碎！我跟你妈结婚后不久，你妈就听别人说起了！那个时候已经有了你！当时就有人开玩笑说，要是方常红当初不做流产，你就还是她的儿子了！”
我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先前我在问起方常红是谁的时候。
我妈会气不打一处来的说，是我妈！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