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点头，的确无法选择叶檀叶知青，哪怕他智慧无双，哪怕他能够未卜先知。
王海缓了会儿，回了回神，下定决心，“你在街道工作，如果你愿意，你和我弟弟的年岁相当，你让他多帮帮你，怎样？”
“你弟弟？”
林晓晓抡起拳头打着他的手，“王海，你真混账，王海，我谁都不跟，这辈子我只跟你。”
王海皱眉，哽咽着终究没有说出来话，他不想直白他要不行了，他怕晓晓难过。
尤其最后“我谁都不跟，这辈子我只跟你”，这句话让他感到无比欣慰。
只见林晓晓又摇晃着王海的手，将之贴在了自己湿漉漉的脸蛋上，哽咽而又决绝着，“我要你活着，我要你活着，呜呜，我谁都不要我只要你。”
王海皱眉，轻轻叹口气，“你不要闹，四周没有声音，我怀疑，”
王海轻叹了口气。
“你怀疑什么？”林晓晓怔怔看了下四周，四周黑漆漆什么都没有。
她的后背隐隐有一阵阵的小凉风，玻璃碎的只剩窗户框，那里不光传来了凉风，还有雨落“唰唰”。
“整个城市天塌地陷，恐怕全军覆没。”
林晓晓听了一阵懵，摇了摇头，她又擦了擦颧骨，但是那里因为眼泪的浸泡，摸上去特别疼。
“你为什么如此说？”林晓晓怀疑。
因为她没有理由判断整座城几乎全军覆没这个说法。
真的整个城的市民没了，那？面对此，她张了张嘴，惊诧之余还是无法想象。
“你看，下雨了，”
“下雨了跟全军覆没有什么关系？”林晓晓依然问着。
王海摇摇头，“天都跟着哭泣，这世界上，有什么太大的大事，值得老天爷都去哭泣呢？”
“哎呀我不许你胡说！”林晓晓又摇晃着王海的手臂，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缓了一会儿，王海不放心嘱咐，“晓晓，你乖乖等救援，你要坚持住，未来，未来，未，来，你，你，”
王海尽量努力坚持着，但是那虚弱的样子，终究让他没有说出未来会怎样。
哪怕生命弥留的最后时刻，他也还在为林晓晓着想。
是啊——他有义务多陪陪林晓晓。
他担心晓晓一个人害怕，担心晓晓知道他生命的迅速流失、会害怕，因为害怕，他担心林晓晓等不到救援队。
“王海，未来会怎样？”林晓晓沙哑着嗓音，热辣辣的泪水又夺眶而出。
因为，她攥着王海的手是无力的，因为刚才他的手还是弱弱的有力，然而现在，却是一丝一缕都没有了。
“王海，你个大傻子，你个大笨蛋，你为什么娶了我，到头来却又把我推给别人？”
林晓晓摇摆着他从柜子里露出来的一只臂膀，捶胸顿足无限懊恼后悔，“王海，我不要你离开我，我，我爱的是你。”
“王海你听到了吗？你快睁开眼，我要告诉你一万遍我爱的只有你。”
林晓晓的身子挡在了王海仅仅露出的一只手臂上，不小心头磕在了柜子上，太阳穴处立刻奔涌出来了血。
她浑然不自知，生怕她与王海没有密切的贴紧身子，没有陪着王海，王海会觉得委屈。
“未来，未来我林晓晓宠你、疼你，好不好王海？”
林晓晓忽然直起来了身子，伸出纤纤玉手，揪着王海的耳朵左右摇晃着反复虐待。
就像新婚那天在厨房，王海在炒菜。
王海其实也没有那么多经验，炒勺里还有水，他就放上了荤油，结果没想到，油都溅出来了，差点儿伤到林晓晓。
林晓晓气恼之余，便揪住了王海的耳朵，嘴里谩骂着，王海连连求饶。
可是，王海当时被虐待，丝毫不觉得难受，反而哈哈笑，很开心，找不到一丝反感。
所以，林晓晓此刻，便揪紧他的耳朵，“王海，王海，王海，你听得到吗？”
可是这次，却不灵验。
王海却一动不动，哪怕皱一皱眉毛回应，也是好的。然而，王海却纹丝不动。
林晓晓着急万分，“王海，我保证变好了。我，我保证，”
她举起自己的手起誓：“未来你，你不要当我的舔狗，我来，一切我来，我要变成好人，我要当你的舔狗，王海哥，你说好不好呀，你快醒来。”
王海依然一动不动。
林晓晓又在保证，“海哥，未来我要相夫教子，我要变得温柔，我要为你洗衣做饭每日柴米油盐，我不会再嚣张任性了，海哥，海哥你听到了吗？”
可是，王海还是没有动。
林晓晓很着急，太阳穴上的血已经滑到了面颊，纵使林晓晓容颜娇艳，但是配上那一抹血液，看上去也有些许狰狞。
她擦了一把那血迹，“王海，唯独你能包容我的刁蛮，只有你能够容忍我的一切犯错。你这样爱我，你不许消失，我不许你丢下我，呜呜，王海，王海哥，你给我回来，回来呀，回来。”
一阵阵空灵的撕肝裂肺，
她攥起拳头，反复敲打，
可只有木头的阵阵响声，
却丝毫没有听到有回声，
可是林晓晓刚才还在的满头乌云般长发，瞬间变成满头洁白如雪。
原来人到了伤心极致，果然会瞬间白头，哪怕她林晓晓不足20岁。
王海的手，变得冰凉无比。
林晓晓此刻哑然没了声音，说不出话。
她，已经完全呆住了。
她此刻，浑身无力。
她感觉好累，她感觉好孤单，她此时被王海手的冰冷反复提醒着，王海再也活不过来，再也不会被她百般欺负了。
在王海的身边躺着，攥着他冰凉的手，她暖着，将之拉近自己的胸口埋藏。
她想暖着他，让他能够重新活蹦乱跳，她想给他生小孩，王海昨天还说，他喜欢小女孩。
对，她给他生个小孩，生个女孩。
但是没能等到，他什么都没等到。
林晓晓的此刻，安静躺在王海身旁，守着他，她要守着他，护着她，弥补自相识王海以来，对他的亏欠。
她听着外面的雨声细细密密，听着外面那一片没有人的别致的安静，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