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寒一口答应下来，生怕晚一秒凤长芸就会后悔。
他垂眸静静的看着凤长芸，在凤长芸越来越惊恐的眼神下终于收敛几分。
又来了又来了。
沈师兄这情况，难道是因为神魂的原因？
看来得快点修炼赶紧把补魂符画出来给他，不然他一直这么看她，凤长芸真的受不了。
凤长芸赶紧跟他保证：“你放心，回去我就闭关，不到大乘死都不出来！”
沈听寒嘴角的笑慢慢僵硬，她一直闭关不出，他还怎么追人？
外边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凤长芸扭头朝外问:“何事？”
“大师姐，弟子们都收拾的差不多了，该走了。”
“知道了。”
凤长芸看向沈听寒:“你不去与玄剑掌门说一声？”
沈听寒起身下床:“要说的，那芸芸在宗门门口等我，我去一趟师尊那里。”
凤长芸点头后，沈听寒才离开。
她把自己的东西都收进储物戒中，这才御剑到了飞舟停放之处。
李承远还没醒，此刻躺在飞舟的房间内，几个丹修弟子看也看了，药也喂了，就是一点苏醒的迹象都没有。
至于沈修竹，第二日就醒了。
他虽然伤的重现在还下不了床，但恢复的很不错。
凤长芸又去看了看李承远，灵力注入他体内游走一圈，确实查不出一点问题，可为什么就是不醒呢？
凤长芸不由嘀咕:“到底怎么回事？难道也是神魂的原因？”
她迟疑片刻，在周围设了个结界，还是低下头将额头与李承远的贴在一起，意识瞬间进入他的识海。
进去的瞬间凤长芸就迷茫了。
李承远的识海一片漆黑，一边是沼泽，另一边是深渊，没有一丝光亮。
虽是沼泽，对她来说却仿若透明，她甚至能看到枯萎的荷叶根系还插在泥土之中。
她心跳都漏了一拍，指尖冒出一团灵力照明，这光亮却无法刺穿黑暗，能见的范围太过狭窄。
她飞在半空开始呼喊:“李承远！”
叫了好几声，得不到一点回应。
飞了大半圈后，才终于在沼泽深处发现他。
李承远双眼紧闭，身子沉入沼泽，越陷越深。
他包裹在黑暗里，身上缠绕着藤蔓将他死死捆住，他神色平静中带着丝绝望，又有丝释然。
凤长芸不明白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识海会变成这般模样。
但也清楚他之所以醒不过来，是他的神识被困在这样的地方，如今这般，如何能醒得来？
也怪她这几天忽视了他的情况。
凤长芸一边喊一边慢慢踩到沼泽上。
踩上去时她有些不解，不知为何，她并没有下坠感。
一般的沼泽踩上去便会下陷，但这里不会。
可不会，又怎么把李承远沉的那么深的？
凤长芸来不及思考，赶紧动手一点点挖开沼泽，既然她不会沉，那她动手就没什么顾忌了。
挖了不知多久，她喊李承远的声音始终没停，不是她不想，而是没有外界干扰，李承远会陷得更深。
她嗓子都快喊冒烟了，在李承远的识海里挖出好大一个坑，才终于挖到李承远。
凤长芸拍了拍他的脸，毫无反应。
“你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
李承远指尖动了动，眼睫微微颤抖。
有用？
凤长芸继续跟他说话。
“李承远，是我呀，我是凤长芸，能听到吗？”
凤长芸？
大师姐？
她在叫他？
李承远意识昏昏沉沉，想起过往种种，随即苦笑，大师姐这般讨厌他，怎么会喊他。
他做了那么多让大师姐伤心的事，大师姐怎么还会来找他？
他明明那么敬重大师姐，可为什么就是伤害了她呢？
若是醒了，他是不是还是会做那些事说那些话惹她伤心？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还是不要醒了。
他不想大师姐难过，更怕控制不了自己。
那个人好像是他，又好像不是，可如果不是他，又是谁在伤害大师姐？
凤长芸还在努力:“快醒醒，我的话你都不听了？你现在已经这么肆无忌惮了？看来是罚的轻了。”
李承远一怔。
大师姐的话，还是要听的。
可这次，他不想听，他太害怕了。
“喂喂喂，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你跟我说说，如果遇到困难，我帮你就是。”
“你以前做的那些我也懒得跟你计较了，你再不醒，那我就把你做的那些事写下来刻到宗门石碑上让大家都看看。”
大师姐…不怪他？
李承远怔住。
他的大师姐从来都那么大度，他到底是怎么狠心伤害她的？
明明从五岁开始，大师姐就像姐姐一样每日教导他，照顾他，可他呢？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训斥她，骂她，甚至说她德不配位。
想起那一幕幕，李承远恨不得杀了自己。
他到底怎么说出口的？
“你醒不醒？快点，你再不醒，我以后都不原谅你了，你知道的，我言出必行。”
凤长芸看着慢慢消失的断崖，突然明白这小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
他在……愧疚。
把自己愧疚成这样也是没谁了。
他到底愧疚什么？
说真的，李承远其实也没做什么伤害她的事情，如果是因为那几句不痛不痒的话而愧疚，大可不必。
那些话对她没什么伤害，却把他自己伤得这么深，凤长芸好无语。
伤敌一，自损一万。
6
果不其然，在凤长芸话落的那秒，李承远紧闭的双眼倏地睁开，一把握住了凤长芸的手。
“大，大师姐，我……”
李承远想说对不起，想说以前那些话都不是他的真心话，但是脑子乱成一锅粥，什么都说不出来。
凤长芸拍了拍他的手:“好了，知道你想说什么，师姐不怪你，你以后乖乖的，不要再惹我了，好吗？”
李承远呆呆的看着她，回过神来连忙点头，手足无措:“我，我乖乖的，再也不让师姐伤心，我听师姐的话，我听话的，师姐别不要我……”
凤长芸哭笑不得，就算以前李承远没有伤害她，但也没这么像个小孩子过，总是冷着一张脸。
怎么现在说话这么像个孩子？
凤长芸四处看了看，他识海断崖消失殆尽，沼泽也开始消散。
“没有不要你，你是我带的第一个师弟，怎么会轻易不要你呢？”
李承远开心的笑起来，看着凤长芸的眼里带着几分孺慕和恭敬。
他突然想起来他为什么钻研万叶飞花。
从来不是因为他想超过谁，只是因为是师姐创造的，所以他才想学。
他悄悄研究，明明是想给大师姐一个惊喜的。
凤长芸道:“你快点醒过来，比试结束了，我们要回去了。”
李承远点头。
凤长芸擦了擦他的脸:“那我先出去了，你也快些，要听话，知道吗？”
李承远乖巧点头。
凤长芸术法解开，从李承远识海中退了出来。
在她睁眼的瞬间，李承远也睁开了眼。
他这么听话，师姐不会不要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