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白脑壳去柳巷镇的目的很简单。
做一回堵路的门神。
今天陈强和瘤子，必须在柳巷镇里面分出个死活来。
实际上我和白脑壳两个人，又不是天神下凡也不是白袍赵云，起不到多大作用。
只是在这儿亲眼看着，我比较放心。
我和白脑壳并没有进柳巷镇，到了镇上的几个路口的时候，看到了不少人。
其中有不少，都和我脸熟，是跟着陈强混的人。
白脑壳用眼神示意，问我要不要进去，我想了想，轻轻摇头。
“不用了，事到如今，我们两个怎么可能左右局势，又不是多能打，能够一挑十几。”
“就在这外面等着，等他陈强做出个结果来。”
这一晚上的时间，过得格外的漫长。
我不知道柳巷镇当中发生了什么，说实在话，我很想进去看看。
但我又怕陈强没有逮住瘤子，失心疯把我办了。
他逮不着瘤子，横竖是个死。
以我和陈强这过了好几次命的交情，我觉得他舍不得我，要我去陪着他的可能性很大。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我听到柳巷镇里面有响枪。
伴随着枪声，我的心跳也快了几分。
按照陈强这种扎根地头蛇的性子，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肯定不想在自己地盘上动枪。
就在我犹豫，要不要进去看一看的时候。
坐在副驾驶的白脑壳，突然拉了一下我胳膊。
“大帅，你看那边。”
瘤子。
瘤子的外形太显眼了。
特别是他脖子上那个拳头大小的包，即便此时天刚蒙蒙亮，我看不清人脸，但看到那个瘤子，我就知道是谁了。
我长出一口气，跳了一整夜的心，在此刻终于算是安稳了下来。
我扭头看向白脑壳，发现白脑壳和我一样，一脸的放松，心中有了笑意。
瘤子几乎是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的往外走。
连我们这停在路边草里的车，都没有看到。
我按了一下喇叭，又把大车灯打开。
白脑壳在我有动作的时候，已经拔枪拉开车门下车了。
瘤子被车喇叭和车灯吓了一跳。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白脑壳用枪顶在脑门上了。
瘤子没有反抗，在大灯的强光下，我甚至能够看到他脸上的惊恐缓缓消散。
到最后，只剩下一脸平静。
似乎对于这个结果，早就有所预料一般。
我起身下车，走到瘤子面前。
瘤子先是愣了一下，良久才想起来一般。
“啧啧，大帅啊，十多年没见着咯。”
我嗯了一声，掐指一算，八三年元宵节之后，我就没有见到过他。
元宵被我和陈强刀疤几人，带着人砍到住院，在之后我坐牢他坐牢。
我和陈强出来，他还在牢里面，直到我走出柳巷镇，他都还没出来。
八三年到如今九五年年末，细算起来，将近十三年间没有打过照面。
怪不得他看到我的第一眼，居然没有认出我来。
瘤子的镇定，有些超出我的意料。
平心而论，我要是落在别人手里的那天，说什么跪地求饶倒不至于。
但命悬一线，我肯定没有瘤子这时候轻松。
白脑壳准备去搜身，瘤子没有挣扎，只是笑道，“我身上啥都没带，我没想到陈强会在这时候办我。”
“之前虽然有摩擦，但没到要办人的时候，加上我背后还有个许牧野。”
白脑壳大致摸了一遍他身上，确实连半寸铁都没有。
“我都说了，我没想到陈强会在这时候办我，罗锅儿子刚结婚，马上又是过年……”
我打断了瘤子的唠叨。
狐疑的看着他，“瘤子，你就不害怕吗，我这架势可不是找你摆龙门的啊，你现在屁股后头，陈强肯定在追你，你就不怕死吗？”
瘤子淡然一笑，确定他身上没有东西后，白脑壳在我的抬手示意下，将顶在他脑门的枪放了下来。
瘤子一边笑，一边一屁股坐在地上。
“要是别个，我还是真有点不甘心，谈不上怕，就是不甘心，最不甘心的当然是陈强，刀疤走得远走得早，你这么多年也没回来过，其他那些拿得出来说的，都没挺得过八三年，去陪大哥了，就我和陈强在这柳巷镇斗，最后斗不过他，当然不甘心了。”
我皱了皱眉头，强忍着没有打断他。
看在他就活到今天的份上，我允许他废话多一点。
“话又说回来，要是死在你和白脑壳手上，我没那么不甘心，我认。”
我脸色一僵，不知道瘤子说这话的意思。
白脑壳和我对视一眼，同样，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陈强好歹给过我衣服，请我吃过一顿肉，我回柳巷镇还能坐下来和他说几句话。
和你瘤子，不管是第一次接触在陈强家外头，我和白脑壳刀疤压你一头，再到后面元宵节砍你。
都是刀子和枪子儿。
你甘心死我手头？
这从什么地方说起。
瘤子看着我和白脑壳茫然的脸色，哈哈大笑，“大帅，你还记得不，楚江海被土匪打过黑枪。”
“其实那次是我跟土匪说的，楚江海在那儿，让他们带着枪来的。”
八二年，弘阳镇土匪在与我们第一次冲突后，楚江海在柳巷镇被枪击。
当时我们其他人在省城，只有陈强和瘤子在镇上，许牧野曾经和我说过，是其中两人之一。
只是楚江海没死，许牧野打算往后压一压处理这件事，将我和白脑壳，小波叫去松桃处理徐建国。
之后的一系列事情，差不多都是此事为导火索。
没等到许牧野处理他们两个，楚江海就萌生了退出的想法，许牧野也就此作罢。
这么多年来，没有人提起这件事。
多年后杨琦和我说，许牧野默认陈强办了瘤子，或许其中也有这件事的缘故。
如果瘤子扛过这三天，陈强该倒下还是倒下，没有扛得住。
那就当还了那年那件事。
“我和陈强不用说，从坐牢出来，心底里面就没有楚江海，你和白脑壳一直都想着楚江海，所以死在你们手里，我瘤子真的认。”
我一直觉得，当初出卖楚江海的人是陈强。
因为陈强是毫无保留的在我面前，展露出了他对楚江海的不满。
看着一脸笑容的瘤子，我抬手一枪打在他腿上。
“呵呵，快跑，陈强来索你命了。”
“你这辈子，都是楚江海手底下出来最差劲的人，算不上个角色的货。”
“快跑咯，陈强来要你命了，他要踩着你脑壳上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