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秘书作为御前的人，第一个发现这几天小周总的情绪不对劲，具体表现在做什么事都没耐心，眉眼间一股子挥之不去的烦躁。
好似点一把火就能着了。
生怕触得龙颜大怒，小王秘书进出总裁办都是轻手轻脚的。
战战兢兢的过了好几天。
这天，快下班，小王秘书去办公室给周总汇报第二天的行程安排。
汇报完了，他抬眸便见周总低着头看手机，脸上无波无澜，一副“我根本没有在听你讲话”的样子。
小王秘书：“……”
他悄悄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把行程表放在实木桌上，没发出一点声音。
结果这个细小的动作还是惊扰到周暮昀，他抬起头来，沉沉的眸光直视着弓腰站在办公桌对面的人。
小王秘书心一紧，暗道一声不好，他好像撞到枪口上了。
“周、周总。”秘书往后退一步，站直了：“这是明天的行程。”
神奇的是，周总并未发怒，而是盯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手里的手机放桌上，手指捏起桌上一张安排得满满当当的行程表，大致扫一眼。
手一松，纸张轻飘飘地落回桌面。
周暮昀手指抵着下巴，掀起浓密长睫，声音淡淡的，听不出起伏：“公司最近有没有上海那边的项目。”
小王秘书愣住了，眨了眨眼，脑子没转过弯儿来。
周暮昀接着下达命令，像个昏君：“没有的话，那就搞个那边的项目出来。”
凭借着当秘书的惊人记忆力，小王秘书在脑海里搜寻出来一个合作项目，确实是上海那边的。
合作条件都已经谈妥了，就剩下双方约个时间签合同。
其实森远集团作为甲方爸爸，对方为表诚意，肯定是会亲自过来帝都这边签约。周总到时候只需要动动手指签个名字就行，毫不费力的事情。
可他万万没想到，周总听完以后毅然决然提出要亲自去那边签合同。
小王秘书眼珠子转了一圈，张了张嘴，差点咬到舌头。
周总真是闲出屁来了！居然要为了这么个小事儿纡尊去乙方公司。不知道的还以为森远集团跌价了呢。
“还愣着干什么？”周暮昀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腕表，下班时间到了，他推开椅子拎起椅背上的西装撑开套在身上，随手抓起桌上的手机。
“啊？”
小王秘书跑神了，没听清周总说了什么。
周暮昀绕开长方桌，蹙着的眉显示出淡淡的不悦，换秘书的想法越发强烈。
冷睨他一眼，声音低淡：“订机票。懂？”
小王秘书立正站直挺胸收腹，点头：“懂。”
然后——
他就看见周总抬步往办公室外走，嘴角似乎上扬了个浅浅的弧度，就显得很诡异。
四月份温暖的天气里，小王秘书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
论文初稿的日子临近，寝室里几个人也太敢每天睡到十一二点了。
虽然每个导师定的初稿完成时间不一样，但差不多都是这几天。
早上定了闹铃，喻橙一大早就提着笔记本电脑跟寝室里几个女生去图书馆占位置，一待基本上就是一整天。
中午去食堂吃个饭都要把东西留在图书馆里，生怕人一走，位置就被抢占。
亲身试验证明，用一个星期的时间完成毕业论文初稿还是有点赶，早知道就从寒假开始着手准备了。
喻橙做案例分析做到头疼，合上电脑侧着脸趴在桌上闭目养神。
下午的阳光从侧边窗户照进来，金灿灿的，温暖又明媚。喻橙脸颊枕在手臂上，挤压出一点肉，浑身浸在暖光里。
对面坐着邢露，桌底下脚往前伸了伸，踢了下喻橙的脚尖。
她皱了皱眉，感觉自己差点就要睡着了结果被人吵醒。她手撑着额头爬起来，眯着眼看向对面，无声地比了个口型：干嘛？
邢露身子往前倾了倾，上半身趴桌上，小声说：“论文搞完了？”
喻橙两眼望天花板：“搞完了……个屁，我当初就不该选跟税相关的题目，现在后悔都来不及。”
邢露闻言低低一笑：“要不咱俩换换，我写税，你写报表类？”
喻橙做了个往后撤退的动作，一脸噎住了的表情：“那还是算了。”
她那个论文题目要用到的数据更多，必要时候还要制作柱状图和折线图，比起来还是她这个偏理论的题目要好写一点。
喻橙撑着下巴，拿起旁边的水杯喝了口水，打开电脑继续奋斗。
后背忽然被人用手指戳了戳，她扭过头，看到吴楠楠弓着身凑近。
她声音压得低，尽量不吵到周围同学：“要交实习周记了。”
喻橙一怔，像是才反应过来，“啊”了一声。
对哦，今天到周五了。
最近写论文忙得昏天黑地都给忘记了。
还好她把与毕业相关的资料都装在背包里，要不然还得回寝室一趟。
喻橙侧着身扯过椅背上挂着的背包，拉开拉链，从里面掏出一本实习周记，翻开检查了一遍，没有任何问题。
她正准备起身，又听见吴楠楠低声说：“我看你挺忙的，要不我帮你带过去？反正我也要去交。”
喻橙起身的动作一顿，屁股坐回椅子上，把本子交给她：“那就麻烦你了。”礼貌性地询问一句：“你论文都写完了吗？”
“寒假就写完了，这几天主要是修改。”
“……”
看看人家，为什么就没有拖延症？
喻橙再次道谢，目送吴楠楠出了图书馆侧门，这才扭过头拍了拍脸颊醒神，手指搭在键盘上敲击。
吴楠楠出了图书馆，走在校园林荫道上，有些好奇地掀开喻橙的那本实习周记，翻到最后一页。
森远集团的名字映入眼帘，她脚步停住了。
是她知道的那个森远集团吗？
传闻中职员里面十个有九个是剑桥牛津之类的学校毕业，剩下的那一个，可能是哈佛的，那个鼎鼎有名的房地产龙头。
虽然这个传闻有很大的夸张成分，可，喻橙她到底是怎么搞来集团的公章盖在她这本小小的实习周记上？
就算她有亲戚在里面工作，也不能说盖章就盖章吧。
她认得出来，这是权力最大的公章，不是那种只能行驶某一项权力的专用章。
喻橙自然不知道，瞎几把让男朋友盖个章能让人震惊到眼珠子都掉下来，她还在图书馆里埋头死磕论文。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
是导师给她发的qq消息，不是发在论文组群里的，而是私戳她。
“现在有空来我办公室一趟。”
喻橙心里一咯噔。
第一个反应是完了，实习周记造假的事情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