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明琴最近在家致力于研究猪下水的吃法，按照种田文的一般套路，猪下水做成卤货卖是一门很好的生意。一般的种田文女主都是靠着卖卤味赚到了第一桶金，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但是孙明琴跟着马婶子去猪肉铺看过，益阳城的人倒没有猪下水没人要，一个铜板两个铜板就能拿一副这样的盛况。猪下水也是很俏的，家里没什么油荤的人家，三不五时也会去买一副猪下水来打打牙祭，也算有个肉味。
猪下水主要是收拾起来费事得很，要洗到没味道得又花时间又费劲，也就是当洗下水的功夫换了钱。
好在孙家有马婶子料理这些，孙明琴只负责监工就好。
第一副猪下水洗好了，按孙明琴的食谱做了一桌好菜。干煸肥肠、香煎小肠、凉拌猪心、肝腰合炒、猪肺汤，最后再熬了锅猪肚鸡汤。
“没想到猪下水这样一收拾，吃起来还挺不错。”大李氏捧场得很，才尝了一口就开始夸了。
孙长发一向不爱这些邪门歪道的，吃是吃着的，却不太赞同：“猪下水偶尔吃吃新鲜可以，咱家又不是吃不起肉，费这个事干嘛。”
孙昌家也点头赞同道：“猪下水本就不洁，还是少吃为好。”
只有孙明诗吃得起劲，每一筷子都夹得很多：“这东西做得够味，下饭得很。”
“那你就多吃些罢。”忙活了一上午虽然只动了嘴，但大家对于猪下水的态度孙明琴也算是知道了。读书人压根看不上这些，特别是有些家底的人家，对这东西都是敬而远之的。
看来卤猪下水是没法弄了，就算弄出来是好吃的，这家里也没人会拿出去卖，就连家里吃吃大家都是不情不愿的。
陈氏看着孙明琴泄气的样子，也不好继续打击她，只跟她说些别的转移注意力：“给你找的绣嫁衣的绣娘说是能给咱们绣了，明儿个去选选样子？”
孙明琴每日闲在家里自然是有时间的，此时心里不得劲也厌厌地答应了。
正巧说到绣嫁衣，齐家的家仆就上门了。
“这是姨奶奶之前托少爷寻的料子，今日刚送来，少爷怕您急着要用，即刻就让送过来了。”说着双手将料子捧到前面。
陈氏接过料子，用手一摸便知道是好东西，使了个眼色让家里的婆子抓了一把铜钱过来，赏了他：“难为怀远想着，也辛苦你了，这钱就拿着打酒吃罢。”
那齐家家仆自然是领了赏，谢过恩后便回去复命了。
“你这婚事样样都顺得很，什么事只要是一想，就能应了。可见你同何霄这桩婚事是上婚，婚后也能事事顺心。”陈氏不知想到什么，兀自感叹道。
孙明琴虽然觉着这话多少带点封建迷信在，也不想为着这种事情同陈氏争执，也笑笑就过去了。
“现在嫁衣的事也解决了，打家具的木头也寻着了，原想着让你三叔给你打，可现下他家开作坊也忙得很，想是没空操心你的事了，回头再让你爷爷寻个靠谱的木匠。家具倒是也不急，只今年年前打好了，明年还有一年的时间晒呢。布料这些年有好的我就给你攒着，早给你攒够了一箱子。”陈氏细数着孙明琴的嫁妆，也是给她透个底儿，“我知道你跟怀远他们掺着股做生意，你给我透个底儿，你手里现在有多少银子？回头有什么合适的田地或者宅子给你置办上，这都是能给你写进嫁妆单子里面的，你别傻的拿着嫁妆单子外的现银，到时候打抛洒就给你用了。女子没点嫁妆傍身，等要使银子的时候不趁手，哭都没地儿哭去！”
孙明琴自然是信任陈氏的，只是跟何霄合伙的茯苓霜到底没好意思说，只将和家里人合伙的两样说了：“三叔的作坊有我一半份子，每月大概分得十来两银子。跟怀远哥哥合伙开了个糕饼坊，还没分过红呢。现在手里的银子大多是之前卖的一个方子，现在现银也有八九百两了。”
陈氏知道是知道孙明琴有些小钱的，但没想到有这样多，手上的现银有八九百两。和齐怀远合伙的糕饼坊，应该就是县城里的鲜花糕饼坊，之前陈夫人说都已经开到府城去了，虽说没分过红，但在齐怀远手里就没有不赚钱的生意，这铺子的账上怕是已经有不少钱了。
“那你是想要宅子还是田地？现在就给你寻摸着，早些买了好放进嫁妆单子里。”陈氏也不是独断专行的，也要听听孙明琴自己的意思。
按照现代人的思维肯定是要买房，但孙明琴知道这时候囤田地可比房子划算多了。房子说到底不过是个物件，木头砖石也不是不会坏的东西，可田地却是越种越肥沃的，也不存在修葺的问题，自然是田地更好些。
“就在这附近置些地吧。”
“我也是这个意思，当初我嫁妆里的宅子也是你外公想着咱们一家要来县城住，总要有个落脚的地儿才给置办的。何家又不缺宅子，你置办点地，每年收些租子将银子攥在自己手里便是。”陈氏点点头同意了。
话说到这里了，孙明琴也就将之前一直想说的一个事情拿出来说了：“跟三叔一起弄的作坊，我出的方子占了一半的份子，现在也算做起来了，每月能有十两银子的红利。但我不耐烦管这些，娘，你就帮我管了吧！”
“你自己的东西，少拉我做苦力。”陈氏知道孙明琴的潜台词，但是她没有拿小辈东西的习惯。
“就当我孝敬你的不行吗？”孙明琴抱着陈氏的胳膊撒娇。
每个月就十两银子，她还得看账本，都不够忙活的。
“你到了何家就是长媳，何家的产业那么多，迟早是要交到你手上的。到时候也说不想管？现在你先从小的管起，日后多了才不会慌乱。”陈氏正色道，“何况我跟你爹也用不着你贴补，这作坊出息不多，但到底你也是出了力的，你也不算白得这份分红。”
看陈氏的样子是不可能松口了，孙明琴也不敢再歪缠，只能答应着。
“你怎么跟你爹似的，银子倒成了洪水猛兽？别人家都是为了银子争得面红耳赤的，就你们，本该是自己的还要往外推？我看你们就是没吃过没银子的苦，不知道一个铜板都要难倒英雄汉的道理。”
“我知道，我知道，银子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银子是万万不能的。”孙明琴确实是没过过没钱的日子，所以对银子看得没那么重，但是大钱她还是知道牢牢抓在自己手里。
陈氏又跟孙明琴说了半晌银子的重要性，就怕她以后在这上面犯糊涂。何家虽然目前看来关系简单，何嘉木那一辈已经分家了，何嘉木又只何霄这一个孩子，所以没什么可争的。
可万一以后有个什么变故，这孩子傻傻地不把钱看重，以后被人坑了都不在意。
孙明琴边听边点头，嗯嗯嗯地答应着。
“何霄上次来跟我透了个底，他明年若是能中秀才，夏初咱们两家就过大礼，这过了大礼，婚期可就拖不了多久了。”
“他怎么什么都跟你说呀。”这么重要的事都没跟我讲，孙明琴愤愤不平。
“自然是我问的。我看你平日里话也不少，怎么见着何霄就跟个锯了嘴的葫芦似的？”陈氏笑着打趣道。
“他的话那么多，就让他说呗。”孙明琴轻哼一声，转过头不说话了。
见状陈氏也不继续打趣，只跟她说正事：“现在就是你的嫁妆得好好规划规划，你外祖家和怀远自有他们的添妆，咱们家也得将面子上顾过去。何霄每次来带的礼都不薄，以后给你的彩礼自然也不会短了，咱们家得预备上一份匹配得上的嫁妆。我跟你说也不是为了跟你商量每抬里面装什么，你只说有什么想要的，我都给你预备上。衣裳要什么花样款式，也得你点过头，免得到时候你又不喜欢。”
“衣裳什么的哪里就这么急了，等到时候再弄吧，之后时兴什么款式还不知道呢。”孙明琴现在的衣裳还没穿遍呢，她现在还在长个子，做多了后面穿不下了也没什么意思。反正好料子放在那儿也不怕它跑了，等到时候了再做就是了。
“你自己也有些产业，等嫁了人得有人帮你操持着，现下你用着的就银杏一个小丫头，也不成事。得给你再寻摸几个陪房，你以后有自己的人，办事也不束手束脚的。”陈氏想得细，只是这陪房的人选可不好找。
孙家和陈家都不是积年的富贵人家，没有什么忠心的老仆。孙家这几个人都是刚采买没多久的不提，陈家也是陈举人中举后才渐渐起来的，以前当穷秀才的时候哪有什么管家小厮跟着。
孙明琴要陪房只能先寻摸着买一房人，这事不是一下就能办成的，得找人牙子留意着，有了好的就给留着。
“原想着你大不了也就两三百两银子罢了，结果又有作坊又有铺子的，你手上还有八九百两现银，就是买上好的田也有好几十亩了，没专人帮你看着，你哪里忙得过来？”
孙明琴想想也是，铺子什么倒是不用她操心，但买了地总不能让她自己每年去收租子吧：“还是娘想的周到，是得有个机灵点的人。”
娘俩又说了半晌陪房的事，陈氏又一下记起件重要的事来：“你平日里在家不爱涂脂抹粉的，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头面，嫁去何家总要备上两套撑撑场面。”
别的东西都还算了，一副头面可值不少钱，孙家现在哪有那么多银子给她置办这些，苏明琴忙道：“我妆匣里的簪子不少呢，都是平日里大家给我添的。若说要打头面，我自己倒看到过不少好样子，回头我托怀远哥哥帮我寻摸些石头，我再画了样子找匠人打罢。益阳城里的头面花样都不好看的。”
益阳城的银铺确实没什么好样式的头面，城里的大家族都是自己请了匠人来打，普通人家一年能给家里的姑娘买支银钗都算不错了。所以头面大多是积年的陈货，一直摆在那儿，也无人问津。
只是总归要有那么一两件，否则有人要看拿不出来也不像话，不然这些个银子早都被融了打成好卖的簪子了。
所以孙明琴说要自己打，陈氏也没反驳她。到时候是得让齐怀远寻点好的石头，打几样像样的东西来，这东西打了不仅自己能用，若是好的，传几代人也不成问题的。
“另外你才去了，也得准备些见面礼，何家正经亲戚就你姑姑一家，听你姑姑说平日里也是有事才在一处的。另外总有些隔着远的亲戚在走动着的，我回头让烟萝帮你缝十来个香囊，你留着或是打赏人或是怎么着。新婚第二日一早就得认一认何家人，也得准备些东西给小辈做见面礼。你两个表弟表妹倒不用太操心，别的还有什么亲戚那日要到场的，回头得问问你姑姑再说。”
说到姑姑孙敏儿，孙明琴难免好奇。姑姑也是嫁到何家，若是也像自己这样准备嫁妆，那不得把孙家的家底儿都掏空了？孙长发和大李氏一向又自诩体面人，定然不会将排场做得不如人，便问道：“当日姑姑嫁给姑父，也准备了这么多嫁妆？”
“你姑姑和你情况又不一样，她嫁的是次子，左右不过将送来的彩礼算作一份，自家再准备一份百来两银子的嫁妆就是了。”就这样的一份嫁妆都让赵氏气红了眼呢，说孙家娶媳妇儿还没嫁闺女舍得花钱，这么些好东西竟然全都让女儿带到婆家去。
这还是明面上的，私底下大李氏给孙敏儿又压了多少压箱底的钱陈氏就不知道了。但孙长发和大李氏一向疼爱唯一的女儿，怎么也不至于亏待了她去。
“何霄是家中长子，到时候的排场又不同，况且他那样看重你，怎么肯委屈了你？咱们不早些做准备，到时候在嫁妆上露了怯，你嫁过去也没面子。到时候还怎么立当家奶奶的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