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敬凑近江阳，小声给他透了个底。
他入行早，同行认识的多，知道的相对也更全面。
而且早些年，余敬还从榕城市刑警大队抽调去过棉北支援。
当然更有发言权。
不过江阳敏锐的直觉提醒他，目前的平静可能只是假象。
深藏在暗处的蝇营狗苟不会如此轻易褪去。
哪怕知道国内是一块啃不下的骨头，也要拼着被连根拔起的代价冲一波。
赌徒心态。
江阳经手抓捕的罪犯，大多都是这种心理。
明知犯罪，明知会枪决，还是要赌一把。
江阳垂下眼，轻轻点头，心里却在琢磨今后对福市的巡逻必须更加谨慎。
这片最靠近棉北的土地，必定不能让那些穷凶极恶之徒混进来。
“江，江警官？”
眼见江阳没吭声，赵宏更怕了。
“我真的一个字都没漏啊！出去这么多年，我好多事情都没印象，记得的全都交代清楚了！还有银行账户我也都坦白了，我发誓，绝对毫无保留！”
赵宏抖着嗓子强调，就差原地给江阳磕一个了。
“呵，你最好说的是真的。”
江阳低头看他，“但凡被我查出有一个字是假的，或者有任何隐瞒不说的细节，你就给我等着。只要你一天没有上刑场，我都有法子把你揪出来收拾。”
“不不不！没有隐瞒，真没有！完全不存在！”
赵宏吓一跳，双腿一抖，裤裆下一秒就湿透。
这一刻，他和他瞧不起的孙鑫一样，孬了。
咸腥的尿味在审讯室扩散，江阳眉头拧的死紧。
“控制不好给你切了！”
“呜呜呜，江警官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
赵宏下面流水，上面也流水。
他哭着蜷缩双腿想用裤子把地板上碍眼的明黄色液体擦拭干净。
但江阳很快又提问，“三十年前的事你记不住，那我们来说一说最近几年的吧。嫖娼，聚众淫秽，没有冤枉你吧？”
“没，没有。是孙鑫几个带我一起去的，我在棉北玩多了没觉得什么，所以也跟着一起弄过。”
说罢，赵宏很识相的交代了具体的地点，和大致的时间。
跟孙鑫的供词对比，基本相同。
最后，到了三起杀人案。
江阳看向他，“你是怎么想到要把瞿小萌杀了的，什么时候起的念头？是被教唆，还是你自己的意愿？”
“啊？”
赵宏愣住，想了想试着回答：“也没什么教唆，想不想的。就是想把她处理掉。孙鑫他们几个怕瞿小萌告发他们，想要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那就只有杀人了。正好我也闲着，更不想被这批人拿捏。我杀了人，那今后要如何就是我说了算。”
“如果不听我的话，我直接去警局自首就行。倒不是担心瞿小萌举报，我根本无所谓坐牢不坐牢。我就是想继续当大哥，使唤这群人。”
“再说了，听一群大男人叽叽喳喳的争有什么意思，说半天都拿不出任何可行的方案，浪费我的时间。”
“不如我直接杀了，一了百了，谁都不用吵架。”
他的这番言论，挺让人意外的。
半点人性都没有。
在赵宏眼里，瞿小萌可能只是达到他目的的一个工具。
根本不是活生生的人。
“长期当雇佣兵的，接触过人命的确实会这样。”
监控室里，邓庸眉头紧皱，“这种人没有道德感，失去了最基础的认知。只要是阻碍，就会用最小，最不费事的处理手段解决。”
“然后在赵宏这儿，最轻便方式就是杀人。”
季大渔听的心里发凉。
“妈的，竟然被他在社会上游荡了那么久。”
“嗯，赵宏是社会的不安定因素。”
邓庸颔首，平时弥勒佛似的笑脸不见，阴沉的模样难得威严。
江阳的看法和他一样。
这一段内容和孙鑫的口供没多大出入。
“魏亮呢？为什么要杀他？”
江阳继续追问，“他知道你杀了瞿小萌是吗？根据警方调查，你们在章开市有过争吵，原因是什么？”
他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把赵宏砸的晕头转向。
“杀人没啥好说的啊，就是拧断脖子呗。瞿小萌和魏亮，我都是这样杀的。那小子是自己活该，我不知道他从哪里打听到我的消息，一个人追到章开市，先后堵了我两回。头一回是在宿舍，再一次就是工地了。”
根据赵宏的说法，魏亮开口就问他是不是杀了瞿小萌，他直接点头承认。
“那天轮到我休息，孙鑫几个要上工，我挺无聊的又不想出去玩，就自己在宿舍纾解。正得劲儿，工友推门进来说有个年轻人找我。”
“江警官，我是真不记得那小子了，要不是他口口声声的喊‘瞿小萌’的名字，我真想不起来。”
“毕竟杀了瞿小萌没两天，学校就闹大了。我是不担心，孙鑫几个怕的要死，动不动都要去沙坑那边转一圈。”
“转就转吧，回来还要在我耳边念叨名字听见了啥啥，搞得那段时间我闭上眼做梦都是‘瞿小萌’三个字。”
赵宏说到兴头上还想继续吐槽，但是在江阳的示意下，只得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下去，转而说起正事。
“我就去了嘛，一看不认识。我以为找错人，就问他到底找人，谁知道那小子开口就跟我提瞿小萌的死。”
“我一看周围没人，直接点头认了。我说‘有本事杀了我，要不然就滚蛋’，差不多这个意思。”
“大概是周围人多，他没动手。”
“后来再见，魏亮抡着拳头就冲上来的。我在工地把他打了个半死，被孙鑫拉开。他被送去隔壁巷子里的小诊所，我没打够，挺不爽的。”
“所以那天下工，我找了个借口溜出去，直接跑到魏亮待的小诊所，掰住他的脑袋就拧掉了。”
杀人过程确实跟赵宏说的一样，简单暴力，没有多余的动作。
更何况小诊所可能是黑诊所，没有相关证件，很难查得到。
放到现在这个年代，大山里那样闭塞的地区，都很少再有黑诊所存在了。
“你没问魏亮为什么会找到你头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