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鹰没有搭理，打完字后把手表屏幕放到男人面前。
男人看见屏幕上的内容，长相凶恶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无奈的表情：“好了好了，我知道要走流程，暗号正确，你可以进去了。”
黑鹰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转身给林启打了个手势，率先朝吧台后的小门走去。
男人也顺着黑鹰的视线看向林启，
脸上没有什么意外或困惑怀疑的表情，只是略一挑眉，算是打过招呼。
他认识我.....林启心头一跳，面上不显，只是点头回应，跟上黑鹰走进小门。
林启没想到，这里竟然有认识自己的人。
他以前来过这里？
不过看男人的反应，他们顶多算是认识，并不熟识，倒是减少了被察觉出不对劲的可能。
但如果这里有其他和他交往密切的组织成员，就有点麻烦了.....
小门后是酒吧的库房，各类酒水和餐具被堆放在其中。
黑鹰走在前头，直直穿过库房，到了酒吧后门时，没有进去，而是转向右侧角落处的另一扇铁门。
黑鹰有节奏的对着铁门敲了三下。
两短一长。
林启默默记下。
没等多久，里面传来门锁的响动，铁门从里拉开。
一个戴着无框眼镜，耳朵上挂着口罩，五官是黄种人，眼睛却是蔚蓝色，脸上有一道道深刻皱纹的中年男人上下扫视黑鹰和林启，然后才大开门，回身往里走。
“进来吧。”
林启留意了一下男人头顶上的名字，【裘柏】。
看裘柏的反应，林启暂时还摸不准自己和他是否熟识，谨慎的选择先不开口说话，随机应变。
铁门后是一间宽敞的铁皮房，
三面墙上满是铁制的柜子，一张床，一张桌子，还有一台像是瑜伽床的椅子，椅子上安装着一个可以随意移动的灯架子。
林启只短暂的扫了周围一眼，自然的收回视线。
如果他曾经来过，打量的时间过长难免会引起怀疑。
裘柏随手拿起桌上的一罐啤酒，语气闲散的问道：“今天过来有什么事吗？最近倒是上了点新货。”
黑鹰淡定的拉开外套拉链，露出底下被血染红了下摆的衬衫。
林启帮黑鹰补充说明：“取子弹。”
“噗！”
裘柏刚喝进嘴里的啤酒全都喷了出来，咳嗽两声后，裘柏才又气又好笑的开口：
“看你这么淡定，谁能想到你居然快死了。”
黑鹰没有接话，主动走到椅子旁，半躺下来，直直的看着裘柏。
裘柏扶额，到底还是走过去，还不忘招呼林启：“你随便坐，我就不招待你了。”
林启点点头，到桌旁拉了张塑料凳坐下。
等裘柏把装满手术用具的餐盘放到椅子旁的台面上时，干净利落的剪开黑鹰的衬衫下摆，
林启一愣，一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避开。
但看裘柏和黑鹰都没有多余的表示，他也就老实的坐着没动。
裘柏只是把黑鹰的腹部露了出来，看到两个被子弹贯穿出来的血洞，林启皱了下眉。
裘柏也忍不住念叨黑鹰：“你看你这伤口，明显耽搁了时间，都开始感染了，处理不好你就等着换机械义肢吧。”
黑鹰的眼神没有半点波动，
裘柏说完，才反应过来什么，撇了下嘴。
“差点忘了你是哑巴，不会回话。”裘柏自觉无趣，开始专注手上的动作。
用透明的液体清晰了黑鹰的腹部后，裘柏开始取子弹。
液体应该是灭菌作用.....林启看黑鹰在裘柏用手术刀把弹孔划大时，忍不住皱眉，确定了液体应该没有麻醉作用。
两发子弹，还有被损伤的内脏，这是一项大工程。
取出两枚子弹后，
裘柏在黑鹰的手臂上注射了一管绿色液体，道：“修复内脏的，不过是便宜玩意儿，比不上艾斯康利的产品，修复时间需要五天，而且修复过程的痛感会很强烈，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等药物起效。”
林启想起他昨晚在医院吃掉的白色药丸，以及今天完全恢复的身体。
背靠集团有时候也不是没有好处.....林启心道。
黑鹰只是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假寐。
裘柏开始给黑鹰缝合伤口，黑鹰半点动静也无，缝合伤口时不需要像之前那样集中，
裘柏分出精力来，似乎才想起屋子里还有一个人。
“你可以随便看看，坐在那里一直盯着我，我压力也挺大的。”裘柏玩笑道。
林启笑了一下，从善如流的站起身，随意的看着周围的柜子。
裘柏还在跟他闲聊：“你不是一直想换条机械手臂吗？怎么这么久没来了。”
果然.....好在林启早有预料，停在一扇柜子前，无奈道：
“工资不够，还要还债。”
裘柏“哈”的笑了一声：“让组织给你资金呗，当初找上你的时候，哄着你让你去当卧底，结果半点资金不给，这就有点抠门了。”
林启深以为然的点头，
就连原本闭目养神的黑鹰都睁开眼看向林启。
裘柏一边灵活的穿针引线，还一边继续道：“不过，我这里的义肢还是有价格偏低的。”
打了个结，裘柏继续缝合下个伤口。
“走私来的那些，只是个小臂价格普遍都在五十万以上，但从集团底下那些人手里收来的，处理过里面的集团标志，倒是有些价格便宜的，你可以考虑一下。”
从集团底下那些人手里收来的？
不难想到，集团这么大，不可能严格监管每一个人，有人利用职务之便把集团的东西拿出来倒卖，也是正常现象了。
裘柏时刻不忘推销：“你打开柜子看看，看上哪个了，我还能给你打折。”
林启也没拒绝，虽然不想改造身体，但对第二世界的各种机械义肢他一直都抱有好奇心。
他拉开了面前的柜门，
看到每层架子上都满满当当的放着各式机械义肢，从头骨，脖子，到身体，应有尽有。
夹杂在其中的一个人头吸引了林启的注意。
架子上的其他义肢，
都有明显的机械外壳，但那颗人头，有着和人类完全相同的皮肤，墨色长发，闭着眼睛，第一眼看上去甚至让林启恍惚以为裘柏在柜子里藏了颗真人头。
“这是.....”林启疑惑出声。
裘柏侧头瞧了一眼，语气自然的解释道：“哦，那个啊，那是我最近刚从垃圾场淘回来的。应该是已经被淘汰的三代机器人的残骸，内部机械都是十分精密的，改造改造，可以拆成机械头骨和机械眼睛来卖，还能卖出高价。可惜这个机器人的身体我一直没有找到。”
三代机器人.....看来第二世界并没有从一开始就在意恐怖谷效应，反而把机器人做得不断向真实的人类靠拢，只是不知道期间发生过什么，才有了现在机器人不伦不类的模样。
林启抬手，触碰了一下机器人头颅的额头皮肤。
和想象的冷硬不同，
触感竟然微微发软，仿佛下面是真正的血肉。
就在此时，脑袋突然睁开眼睛，一双黑亮的眼睛定定看着林启。
“是你。”脑袋嘴巴一张一合，开口道。
林启一愣，
另一边的裘柏和黑鹰听到动静，同时转头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