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一升仔细回想：“对了，上官飚被李云?重新举荐，从杂役又当回了他师傅唐林子的弟子，算起来在这之后又过两年，赵东阳才身亡。”
“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学会隐忍了。”贺灵川问，“上官飚都修行什么神通？”
“每个长风谷弟子，入门就可以修习一门主神通，三门辅神通。上官飚当上曲风洞主，宗内的神通都由他挑。我记得他使得最出色的，一是秘境空间，二是封魂之术。当时他还没出师，有一回在门内比试，他拿出来的秘境空间，连他恩师唐林子都难辨真伪，陷进去了。那时我们才发现，他在秘境制造方面很有天赋。”
秘境空间就不用说了，长风谷的强项。“封魂之术？”
“把魂魄封在秘境之中。”刘一升指了指自己和李云?，“这也是长风谷独有的秘术，但直到宗门覆灭之前都还在探索阶段，想不到在那孽障手中发扬光大。”
四人秒懂：“守护灵？”
“守护灵是秘境的掌控者，是在特异状态下才出现的，天时地利缺一不可，还要有极其强固的执念，其诞生条件非常严苛。”刘一升苦笑，“但我和李云?其实……从一开始就不想活了，却还被缚在这里，无法解脱。”
他们既不是屏风秘境的主人，也没什么执念，在秘境里就是坐牢受苦。
“我们身上的锁链乃是具罗木和地母的石头炼制而成，既束缚我们，又支撑我们，否则离开肉身那么久，早就魂飞魄散。”刘一升喃喃道，“从前最害怕之事，如今求之不得。”
他想要什么？
他想看见上官飚倒台，但他更希望自己能魂飞魄散，再不必在这炼狱之中饱受煎熬！
贺灵川看了明珂仙人一眼，见他摇了摇头，也没什么可问的了。
“还有什么情报，是我们必须知道的？”
刘一升正色道：“我非善类，李云?也不是，但上官飚才真正叫作恶贯满盈，比我们更要恶毒百倍千倍！”
这是他最后的抗辩。
贺灵川绕过屏风往前走，只留下一句话：
“其实上官飚也干过一件好事，就是把长风谷连根拔了。”
四人消失在屏风之后，渐行渐远。
望着屏风外破败的山门良久，刘一升才吐出胸中一口浊气。
几千年来很少跟活人说话，他竟有些依依不舍。
这几人走了，大概率不久之后又会回来——至少他们的脑袋会被地母提回来。
解脱之日，真是遥遥无期啊。
这念头刚转完，屏风后又溜回来一头独眼巨魔。
正是刚刚离开的贺灵川。
“老刘，忘了问你一件事。”
“你问。”反正他也没别的事要忙。
“你和地母的契约，还在么？”
刘一升微怔，点了点头：“契约仍在，至今也没有解除。”
他还存在，契约就在。那么多年过去，上官飚和他好像都忘了这一茬。
反正长风谷早就没了，他身躯早就毁了，契约也形同虚设。
贺灵川却欣然道：“好，我要你帮个忙。”
￥￥￥￥￥
搜索盘龙秘境的地母妖军只干三件事：
拆屋、推墙、放火。
地母已经下令，盘龙秘境内的建筑，应拆尽拆，拆到城内无一寸立木。
这儿没有植物，妖怪们喷出的真火在建筑上熊熊燃烧，一时之间火光冲天，还夹杂着爆响。
盘龙城再一次身陷大火。
暴熊王则望着南城门的高墙，瓮声瓮气：“这墙似乎不太好拆。”
盘龙城的南大门挡过无数次进攻，又挡过无数年的风霜，一看就是又厚又硬，它就算拿出神通来，都未必砸得碎。
地母分身指着南大门的高墙后方问它：“这里缺了什么，你发现没？”
“啊？”暴熊王赶紧摇头，“不、不知道啊。”
“那两个俘虏都说过，这墙后头有黑龙雕像。第一次进城时，雕像还在墙上，第二次进城时，雕像碎了一地。”地母也没对它的智商抱什么指望，“我问你，现在你看到雕像了么？”
暴熊王仔细看看墙面，再看看广场，摇头：
“没有！”
“雕像哪里去了？”地母呵地一笑，“黑龙神尊的雕像一定会有额外的意义，它不见了，这就有鬼！”
上古末期，黑龙神尊是公认的众仙之长。它的形象出现在盘龙城，却从秘境里消失，这种异常往往都是暗示。
这个秘境的守护灵，是不是以黑龙神尊的形象出现？如果是——
地母阴沉地咧开了嘴，它一定要把这守护灵带回玉京城，好生珍藏。
能驭使黑龙神尊为己用，想想都带感——虽然只是个外形酷似的手办。
“集中人手，先把南城墙砸了。”地母下令，“我有预感，那条黑龙多半是躲在城墙里了。”
话音刚落，在巷子里放火放得正高兴的两个妖怪，后腿忽然被什么东西拽住，猛地被拖倒在地。
其他妖怪就见到，它们被拖进着火的屋子里去了。
众妖连忙追进去，但这两个妖怪已经没了踪影。
有目击者叫嚷起来：“蛇，不对，是龙！”
但它才喊了一声，身边废墟燃烧的浓烟里就冒出一个黑乎乎的影子，一口将它脑袋咬掉，而后才将无头尸身拖到火堆当中。
这下子，有更多妖怪瞧见了它的身影：
蟒蛇般的身躯，但长度至少在十丈以上；
头生双角有分杈，鳄嘴鹰爪麒麟尾。
鳞片虽是纯黑，但在火光照耀下，却有金属般的油亮光泽。
“黑龙！”
仅仅几息之后，地母分身就出现在这几个妖怪边上，一把将它们揪了起来：
“看仔细了，真是黑龙？”
“千真万确，我们看得清清楚楚。”一头猿妖指着前方起火的街区，“它钻进那里去了。”
“搜！”地母分身一挥手，“都过来包抄，务必把它搜出来！”
暴熊王低声道：“龙神，咱、咱能打过吗？”
地母分身还未吭声，狼王银牙先骂了句：“夯货，那怎么会是真的龙神！要是真龙神来了，一百个我们都不够它下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