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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代巫女的视角之中,无尽妖谱的外星空存在着两短两长,四根极为隐秘的空间框架,它们共同组合成了一副画卷的外形,而画的内容就是正在青光如海的无尽妖谱。

“一幅画”凝固般悬浮于虚空,在恰到好处的位置沐浴着远方一颗炽烈恒星的光辉。

“你到底是谁留下的画,恐怕来头不小。”她轻轻叹了一声,为自己没有提前发现而自责。

事实上如果不是她们尝试在九个节点一同发力,制造类似于大魔法阵的超大型结界,动摇了无尽妖谱的根本,这四根框架估计会一直瞒过她们的眼睛到最后。

当然,这也有构建者能力极强,以及对“异次元世界”的印象先入为主的原因。

神龙大人应该察觉到了什么,不过貌似也没有往这方面去考虑,忽略掉了画中世界的可能性。

初代巫女迅速传音,道:

“无尽妖谱的本质是一幅画,来历极为久远和神秘,但是我不能确定是有人截取现实世界为画,还是画中的世界变成了现实。”

“画卷自成一个世界,其中蕴含的生命力量已经在岁月中大幅度流逝,而且具有创造者的专属性,超越者理论上是能模仿现有的大部分力量体系,但很不巧我们三人是那个小部分,力量体系全部出自一脉,都无法替代当初的创造者。”

换而言之,画中世界的故事是早在创造之前就定下了结局,是一潭无根之水,缺乏永续的活性,一切的后续,发展,还有未来,都隐约遵循着创造者确定的命运轨迹。

现在她们插手进行结局干涉,能转移所有画卷中的人物已经是逆转了原本的命运,然而腐朽的画卷本身,无尽妖谱这个世界,还是要走向原本既定毁灭的结局。

初代巫女也在怀疑,无尽妖谱的历史记载,大概一百年前截取一角世界为画,远航虚空寻找新世界的那批人,有没有真正地跳出这张空间画卷。

“小玉,我甚至有一种更夸张的神谕直觉,除开现实为画,画生现实,第三种可能性,或许是有人截取了一段历史,封印至画中……”

就像是一段不断重复播放的影片,每当大结局时都会从头再来,从最开始去播放,影片里的每个人也就一遍又一遍的去做着既定的事情,重复着一模一样的行为。

区别在于无尽妖谱里面的人拥有自主的意识,活了过来,他们敏锐发现了自身的处境,宛若影片里的人知道自己处于影片之中。

于是,眼界超凡,发现真相的人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去自救。

自救失败之后,无尽妖谱的一切会重新来过,世界重启,所有人的记忆也会变为最初。

但是智慧的力量赋予生命以奇迹,在那看似完全重复的过程中,总有人能发现自身世界的问题,并初步了解到真相。

初代巫女认为这种真相的可能性最高,然后无尽妖谱的缔造者,应该也是一位超越者。

“的确是这种状态。”神龙那恢宏神圣的声音响起。

正处于无尽妖谱核心节点,构造超大型结界的小玉吐了一口气,怜悯说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违背生死秩序的荒漠和冰封,也就顺势解释的通了。”

“生命的能量均匀铺盖在无尽妖谱所有地方,三分之二地区被人为化为绝地,剩下的能量就会自然而然的汇聚至樱庭,因为这是在画中,生命能量不会凭空消失。”

“我在想,如果放任无尽妖谱重启一次,我们能否在最初时间去解决问题。”

现在的状况有些出乎意料,救下人的话,无尽妖谱世界就会消亡,不具备重启的元素。

小玉的想法是把整个世界都救回来,避免后续寻找生命世界,安置所有人的麻烦。

初代巫女微微摇头,道:“应该已经没有重启的机会了,画卷的底蕴被耗尽了,和人已经无关了。”

“当初制造者的想法,应该也是留下一线希望,救出所有人。”

所有的交流都在极短时间内闪过,小玉转而把现在的情况告知蓓娜丽还有另外两位强者。

蓓娜丽明显愣住了,旋即迅速环视樱庭,自己亲手种下的每一棵樱花树,花朵正盛开,一草一木,每一块砖瓦,已经熟悉到深深印在心底,哪怕闭着眼睛都不会迷路的地方。

“居然是这样,可这里……是我的全部,我的故乡,我的家。”蓓娜丽下意识说道,她的情绪陷入前所未有的低沉,眼神泛着没有希望的灰暗,宛若熄灭太阳的世界,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木怔,发呆的状态。

另外两位强者没有发表意见,似乎对此默认。

小玉很能够理解蓓娜丽突如其来的情绪,在旁观者的视角来说,转移无尽妖谱的所有人,就等于拯救了他们所有人,保全了最主要的部分,已经称得上是丰功伟绩。

会说人都救下了,还能有什么好苛责的呢。

可是另一种说法,就是在蓓娜丽的视角看来,他们的故乡会遭到毁灭,熟悉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且往后再也回不来了。

那是藕断丝连,难割难舍的故乡情绪,是深埋在心灵深处,往后怎么也无法忘记的最初。

这种情感是丰富的,也是无比珍贵的,是刻进血脉和骨髓之中眷恋,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像坏女人赫尔德以前的所作所为,很大一部分就是浓郁到极点,魂牵梦萦,近乎痴狂入魔,对泰拉的怀念。

樱庭会消失,无尽妖谱会消失,再也不会回来了。

所以小玉非常理解蓓娜丽的心情,突然得知要与故乡永久分离,情感上会发自本能的无法去接受,这是很正常的一种状态。

小玉深吸一口气,道:

“时间不多了,腐朽的力量来源于大地深处,我会尽力同时转移地表上的建筑物,留下你们故乡的房屋草木。”

“新的生命之地,我有一个去处,但是比较遥远。”

她想的是夜林和希洛克曾经待过的,那颗名为“尤迪亚”的生命行星,目前已经是草木丰盛,氧气充足,气候有了自动调节的能力,具备了让人类居住的基础条件。

小玉还解释,之所以不能把整个无尽妖谱世界给抓出去,不是她做不到,而是最初那位神秘的创造者把画卷的秩序和规则深埋于大地和天空,已经腐朽,一同抓出来的话只会山崩地裂,天塌地陷。

“嗯,拜托你了。”蓓娜丽很快整理好了自己即将失去故乡的低落情绪,深深吐了口气,脸颊露出几分无奈以及释然。

那种滋味真的很难受,但她不是不识大局的人。

能够转移所有人类,已经是得了小玉她们的巨大帮助,否则只凭无尽妖谱现在的力量,是没有办法跳出画中世界的。

所有人都会随着无尽妖谱一同灭亡。

只要人还在,希望就在,故乡……也在。

小玉神识如闪电般扫过无尽妖谱,每一个生命都在她意志的笼罩之下,下一秒数不清的青色符咒化为铺天盖地的暴雨没入大地深处,涌现出实质化的神谕之力,触及到每一个人,进行准确的标记,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力量撼动了整个大陆。

“起!”

嘎吱!

所有的房屋都缓缓拔地而起,青光如一轮太阳照耀每一个角落,在摇摇欲坠中升上天空,高山大岳,奔涌江河,全部在轰隆隆地抖动,不知情的人们发出惊慌的声音,大喊着是又一次异象的来临,世界要毁灭了,末日已经降临了。

初代巫女也回来了,一起把地皮给实质性的刮掉一层,符咒化为青色的锁链,构建能够横渡虚空的结界,转移无尽妖谱。

蓓娜丽撑开了呜喵变化的伞,轻轻转动着伞柄,一片绯色的樱花变成相同颜色的光点,席卷向无尽妖谱的每一个角落,接触光点的生命都闭上了眼睛,陷入了宁静的安睡。

“果然,当初创造者的力量已经几乎消失了。”小玉点头,然后抓着无尽妖谱的世界开始脱离画卷。

这一步象征着从画卷到现实的转化,至关重要,也极为危险。

被神谕之力笼罩的无尽妖谱世界一如当初赫尔德亲手操纵八面魔界,巨物行于苍穹,伟力非凡,撞破了某一种神秘的屏障,浩浩荡荡,闯入了宇宙虚空。

“等等!不对劲。”初代巫女忽然着急喊出声。

她看到无尽妖谱世界的一角突然消失了,凭空消失,没有任何的征兆,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紧接着,街道上,房屋中,任何地方,那些没有修炼境界的人,无论在进行着什么动作,做着什么样的事情,都在同一瞬间全部如同橡皮擦擦掉铅笔画一样消失,干干净净。

“哪里出了问题。”初代巫女额头冒汗,头脑进行着思维风暴,不应该这样的,她们已经全力以赴了。

短短的几个呼吸之后,对修炼有一点皮毛了解的初学者也开始消失,依然是凭空幻灭,找不到痕迹。

还存在的人已经变成了少数,他们眼睁睁看着别人突然消失,心灵无比惊骇,却不知根源,对于未知的恐惧在一瞬间飙升到了极点,几乎压垮了他们的灵魂。

“是古老历史中的异象么,展现出了新的形式,范围之广前所未有。”一位正在饮茶,年迈博学的高阶职业者皱眉,他不久前才醒来,下一秒,他也原地幻灭了。

他手中的茶杯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然后也在幻灭消失。

蓓娜丽已经知晓无尽妖谱发生了什么,在这一瞬间她似乎聆听到了整个世界的情绪,感知到了所有人消失前那种“不知未来”的意志。

她本以为自己会有对生命的渴望,对死亡的不甘心,或许还会有愤怒,有悲伤,有迷茫的情绪,现在心底却涌现出一种无力挣扎的虚弱感,缓缓垂下了手中的呜喵伞。

“无尽妖谱,无尽是无限的意思,妖谱是一幅画,既然我们是画,是被描绘出来的人物,又怎么能够去拥有无限的意义。”

“我们本质上,只是妖谱中的一页么。”

几分钟时间,无尽妖谱已经幻灭到了仅剩三人的地步。

蓓娜丽对着小玉微微摇头,微笑道:“属于历史的我们,可能就是你们的一场梦吧。”

她身上开始涌现出璀璨的光芒,身影开始模糊,像是要化为光粒子然后消失。

她不怪小玉她们,或许没有小玉她们,无尽妖谱还能多存在短暂的时间,但那个过程定然充满痛苦,绝望,撕心裂肺的毁灭。

现在提前了,却不存在什么痛苦,也挺好。

无尽妖谱一定还存在着某种连超越者都不能了解的秘密。

小玉则猛然盯住了蓓娜丽,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般惊讶说道:

“原来是你!”

“无尽妖谱的核心根源,其实在你身上,我们一直着眼于这个世界本身,却对你一直有些忽略,只把你当做是这个世界的土着强者,压根就没想到你才是真正的核心本身,我们疏忽了,竟然是这样。”

“你是这幅画的灵!”

蓓娜丽似乎也突然解封了什么记忆,努力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眼睛里却涌现出一片深沉的黑暗,意识在快速消失,模糊,宛若溺水向最深的海底。

突然,虚空撕裂,一只萦绕着混沌雾霭的大手从未知之地探出,沿途时光幻灭,时间,空间,元素,三大基础权能的光芒交相呼应,化作三道脉络附着着那只恐怖巨手的掌心,具现出镇压一切的无敌气概。

那只大手是神明之威,是奇迹的本身,用力抓住只剩最后一点余晖的无尽妖谱。

任何腐朽的过去,创造者的力量,都摧枯拉朽的被重构。

刹那间,时光如天河倒流,幻灭的一切都在重新具现,大量的时光碎片逆流着冲进无尽妖谱,消失的每一个人都在逆流中复现,整个破损的世界都完美具现。

蓓娜丽漆黑到似乎死去的眼眸也重新有了光芒,她的意识逐渐清晰了起来,视线重新纳入了光芒,隐约看到虚空裂缝的彼端有一位气质如玉,卓越到不在尘世的男子,对着她轻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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