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沉西拿着房卡开了门，房间内一个人都没有，干净整洁的大床上放着她刚刚从商场里买回来的衣服。季沉西在门口停顿了片刻，直至听到浴室传出哗哗的水流声才关门进去。
他太阳穴隐隐发痛，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按压在太阳穴的位置，轻轻阖上了眸。
约莫十多分钟后，浴室的门被打开，天晴裹着浴巾从里面出来，两只手拿着浴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余光瞥到他微微一愣，脸色立刻拉了下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没等季沉西回答，她将手里的毛巾扔到一边，冷讥道，“这么迫不及待的来替你的心尖宠报仇？”她往四周扫了一眼，“那你应该多叫几个人来，你现在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恐怕替你的心尖宠报不了仇。”
季沉西掀眸看她，眉梢几不可见的拧了拧，藏在掌心的指尖颤了颤，“天晴，我不是为了施雯来的，她也不是我的心头爱。”
天晴冷嗤，在床上坐了下来，双腿交叠在一起，“不是？你对施雯可真够好的，这么多年都舍不得碰她，今天看到她那个样子会不会觉得后悔，觉得可惜？”
“我一定要碰了别的女人你才开心？”他幽深的眸里波澜暗涌，看不出真实情绪，但明显可以感觉到寒意。
天晴被他堵的说不出话来，冷冷瞪了他一眼。
他站起身来，灰色的休闲服裤脚上沾了血，天晴有些嫌弃，翻了个白眼。
他迈开长腿，朝着她走过去。
天晴警惕的看着他。
刚刚洗过澡的女人的胴体散发着少女般的清香，季沉西在她跟前停了下来，贪婪的呼吸着她呼吸过的空气。
两人对峙了片刻，天晴受不了这种剑拔弩张，论心理战，她从来都不是他的对手，她蹙着眉，有些不耐烦，“你到底想怎么样？”
季沉西挺拔的背像是被什么击打了一下，不可控的往下颓了颓，他想怎么样？
他想要她，仅此而已。
从他第一眼见到她开始，就像要她。
他爱她，病态般的爱着，哪怕她把他当做一条狗，一个奴才，他也觉得满足。
天晴直起头，有恃无恐的和他对视。
她眸里的寒意有着冻结一切的力量，裹着蚀骨的恨，从她瞳孔中迸发出来，直戳他心里最柔软的那处。
季沉西抿了抿唇，深吸了一口气，“天晴，第一个孩子的事不是我，我不知道施雯会去找你，也不知道你给我打过那通电话，我当时在谈一个很重要的案子，事关公司的存亡，电话是陈鸿接的……”
天晴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他是再跟自己解释，她哂笑了一声，事情都已经过去十年了，他现在还这么狡辩有什么意思？能让她孩子活蹦乱跳的出现在她面前吗？
“季沉西，你的声音我听了多少年了？我不可能听错，你现在的狡辩毫无意义。”
季沉西抿唇，抬起手臂想帮她拭去她眼角不自知的眼泪，却被她冷冷躲开。
他胸口发紧，“施雯曾经问过我，为什么要娶你，为什么要接纳一个野种，那句我不养野种，大概是那个时候说的……”
天晴咬牙，微眯着眸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那个孩子是我的。当年我过去接施雯，中途放心不下又回来了，当年你流产之后，施雯告诉我说是因为……”
啪的一声……余音在房间里回荡，季沉西的脸被打偏了过去，她的手掌被震的颤抖，冷冷的看着他，“季沉西，为了我手里洛氏集团的股份，你连这种谎话都编的出来是吗？如果这些都是真的，你当年为什么不说？”
“当年你没给我机会……”
“呵！”天晴冷冷笑了一声，“你想做的事情，哪件需要我给你机会？我不愿意嫁给你，我没给你机会，可结果呢？我不照样成了季太太？我不愿意给你生孩子，现在不也有了季念一？季沉西，你想做的事需要征求我的同意吗？我不一直在你的掌控之中吗？十年了，你有无数的机会说，为什么不说？在这个节骨眼你跟我说这些，你拿我当傻子耍吗？”
季沉西抿唇，心口处疼的厉害。
天晴冷冷看着他，眼睛泛红，“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当年你的行为也是强奸。这么说来，那个孩子被流掉我应该感谢你才对。”
季沉西心口发颤，猛地抬了下眸，眸里有冷意一闪而过。
天晴不耐烦的推了他一把，“你出去，我要换衣服。”
季沉西站着没动。她瞪了他一眼，拿起床上的衣服朝着卫生间走去。
她换好衣服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季沉西仍然站在原处，笔挺的脊背有些颓废。她愣怔了一下，开口道，“季沉西，是你害得我家破人亡，总有一天，我会把公司拿回来。”
季沉西脊背陡然间僵了僵，回过头来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那么决绝不留情面。
片刻，他自嘲的笑了笑。
她对他没有感情，哪来的情面？
其实她说的也没错，就算这件事解释清楚了，可后来那些事呢？他是名副其实的帮凶。
他们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所以兜兜转转这么多年，都一直抵达不了想要去的远方。
向洋站在门口，薄唇动了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季沉西抬头看了看，“派人看着她，别让她发现……”
“如果嫂子……”
“没关系，我欠她的。”他自嘲笑了一声，猛地捂住胸口，脸色骤然煞白。
向洋眼皮一跳，急忙向前扶住他，“季哥……”
他摇摇头，强撑着站起来，“我没事。”
“季哥，你并不欠嫂子什么……你为她做得很多了，你为什么不肯告诉她呢？她或许可以接受……”
季沉西抬眸看了他一眼，“我为她做了那么多，可还是让她受到了伤害，说到底还是我无能。”他唇角扯了一个淡淡的弧度，“那件事以后不许再提了，这么多年，我不想拿着长辈的错误去伤害她，更何况……说不定她会更恨我。”
……
天晴坐在计程车里，眼睛涨得通红，隐隐有泪光闪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