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
只有皇上在，永亲王也没再跟他兜圈子。
“皇兄，那位镇北将军夫人是何来历？你之前在信里跟我说，她身世不太好，这些年受了许多委屈，那是怎么回事？”
原本这些事，永亲王是不急着问的。
他相信皇上的眼光，也相信皇上的选择，皇上肯让他认下的姑娘，品性不会差。
更别说她还是镇北将军的夫人。
顾战骁不近女色，眼光那么毒，他看上的人也差不了。
永亲王什么都不担心。
可是，现在他忍不住的想知道，因为佟婳的那张脸，跟他记忆里的那个人，跟他要找的人，真的太像了。
他会把两个人联系在一起，他没法控制自己。
永亲王没有兜圈子，皇上也看出了几分端倪，他问的直接。
“跟你喜欢的人像？”
“是。”
“可是，佟婳跟你心里的人，大约不会有什么关系。”
抿了抿唇，皇上叹了一口气。
之前，他让人查过佟婳的身世，若是好，他也不会叫永亲王回来。这本是他想带进棺材里，连顾战骁都不打算告诉的秘密。
可现在永亲王问，他没法拒绝。
看着永亲王，皇上叮嘱。
“这件事朕只跟你说，出了这个门，朕不希望你再提及。那丫头命苦，朕不想让她再多承受诸多的流言蜚语。”
“皇兄，我明白。”
“嗯。”
永亲王的性子，皇上也算放心，他没再瞒着。
“佟婳的娘，曾与你查的孩子案件有关，她也是被放血做药引子的人。那时，她在褚家，是褚家小公子褚易的药引子。”
褚家……
听着这两个字，永亲王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的眼泪直接掉了下来。
皇上瞧着，声音顿了顿，之后继续。
“她在褚家被秘密关押了将近一年，等褚易的状态好些了，她的处境才好些，能被放出来走动。褚易跟她很亲近，待她像是姐姐一般，十分维护。
那年的九月，褚明的娘做寿，褚家来往贺寿的人很多，褚易因为身子好了些，被带去前院拜寿。
褚易怕她见生人不习惯，就把她留在了自己的院子里。
可是，褚易因为生病，所居的院子偏僻幽静，少有人去。他们府上有个小厮，嗜酒好色，他因为跟管事的起了冲突，怠工没去前院伺候，而是找了地方喝酒躲着。他无意中瞧见了佟婳的娘，就行了不轨之事。
之后就有了佟婳。”
皇上还在说，都是他查到的。
可是，永亲王早已经泪流满面了，他不住的摇头。
不是的。
褚家、九月、寿宴、幽竹轩……
当初的人，哪是什么小厮？是他。他是中了药，被人引过去的，虽然身体的反应他无法控制，可事情是怎么样的，他记得清楚。
人，他也记得清楚。
在那之前，他就见过她几次，那时候，她就在褚易身边，她温婉娴静，贴心温柔，她很瘦，脸色也泛白，像是风一吹就会倒一样，可她的眼里却是带着星星的。
她的笑，很甜很甜。
不会错的。
等他醒了之后，他已经在回府的马车上了。
所有下人都说他是喝醉了，之后就被扶上了马车，从没去过什么幽竹轩，也不曾见过什么女人。等隔日，他去褚家的时候，褚家也不承认府中有过那样一个女子，连带着幽竹轩的内里布置，都被人换了。
可是他后来调查过，那女人就是给褚易放血治病的药引子。
事发之后，她就逃了。
府中还有十几个小厮，全都被乱棍打死了。
得了消息后，他把自己所有的人，都派了出去，兵分四路，从京城的四个大门出发，一路去追，整整追了半个月，也不曾见她的踪影，不曾得到她的一点消息。
再之后就更无所查了。
也是这几年，他通过调查褚易的怪病，查孩子的案件，才摸到一些线索。
北岳元皇后母族，空谷神医沈家走失的小女儿……
那是他找到的唯一的线索。
可是，他也就只看到了一幅她儿时的画像，得知她身上有一块胎记而已。他并没有能找到人，也再没能见过她。
“皇兄，佟婳她娘现在……现在在哪？”
永亲王声音哽咽。
皇上看着他，心里隐隐有些猜测。
也正因为有那一丝的猜测，有那么一瞬，皇上甚至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永亲王靠近皇上，“皇兄，她在哪？她还好吗？她过的不好是不是？你说过的，佟婳这些年受了许多委屈，如果她过得好，又怎么会让佟婳受委屈？她……”
“没了。”
皇上看着永亲王，许久才生硬的挤出这么两个字。
永亲王闻声，双腿发软。
其实，找一个人这么多年，杳无音讯，他心里早有准备，他早想过她已经不在了这种可能。
只是，真当切切实实的听到这个消息，连最后那么一抹期待，也彻底破灭了，成为奢侈的时候，他真的有些承受不住。
永亲王目光僵直，表情痛苦。
皇上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她离开京城后，去了锦城，之后就遇上了当时的提点刑狱使佟肃年。她被佟肃年收做外室，养了锦城的郊外。
佟婳七八岁的时候，她就没了，被佟肃年草草的葬了。
而佟肃年当时的女儿佟婉，也有跟褚易一样的怪病，他便把佟婳接进了佟家，囚禁了起来，放她的血给佟婉治疗。五年多前，佟婉以为找到了以为仙师，治病有望，便把佟婳卖进了青楼。
她逃的时候，是中了药的，遇上了战骁，这才有了几个孩子。”
皇上说的很含糊。
但是，单单就是这么几句话，就已经让永亲王的心像是刀割的一般。
他心疼的窒息，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锦城，佟肃年……”
呢喃着这几个字，永亲王泪流满面。
当年，他去过锦城，他也找人查过，他甚至还跟佟肃年有过几面之缘，托佟肃年调查当时锦城的人，还有相关的案件……
可他还是错过了。
如果，如果当初他再仔细的查查，会不会不一样？
眼前发黑，永亲王受不住，下一瞬，他眼前一黑，身子直愣愣的栽了下去。
他彻底的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