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几个人，把这两具尸体，抬到我之前画像的营帐里去。”
她要抽时间研究一下两个人身上的毒。
随着佟婳一声令下，即刻有人过来抬尸体，四个人，很快就将尸体抬走了。佟婳瞧着，也打算离开。
就在这时候，她身后传来一阵虚弱的声响。
“等等……”
听着动静，佟婳不禁顿住脚步。
是水牢里的顾战青。
顾战青身上本就有伤，再加上天气尚未完全转暖，水牢里水凉的刺骨，顾战青被泡了将近一日一夜，没怎么进食，他几乎撑不住。
顾战青脸色惨白惨白的，一双眸子像是没有焦距似的，眼神迷离。
他看向佟婳，眼里满是哀求。
“救救我。”
听着这话，佟婳的眼里更多了一抹戏谑。
“你现在能活着，就已经是顾将军在救你了，绑架公主，其罪当诛，顾战青，做人不能太贪心了。”
“我不想死，我想活着，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了。”
“你知道错了，别人就该原谅你？”
“我……”
抿了抿唇，顾战青没有回应。
也说不清楚是不知该如何回应，还是没有力气把话说出口。
佟婳也不用他说什么，“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自己选的路，那就是跪着哭着也得自己走完，这后果，也得你自己承担，这些事你自己慢慢琢磨吧。”
“我……我想见见爹……”
“爹？”
低声呢喃着，佟婳哂笑。
“平日没见你孝顺他半分，出了事了，就期待着他来给你收拾烂摊子，给你擦屁股。顾战青，你多大了？就你这德行，怕是还赶不上我儿子。”
话音落下，佟婳转头就走，再没有半分停留。
她有些为顾野不值。
顾野从前对她的确算不上好，哪怕是现在，顾野办事也有时候会有些拎不清……可是，顾野心并不坏，他对顾战青更是耐心用心。
至少对顾战青而言，顾野是个好爹。
可顾战青呢？
好儿子这三个字，跟他隔了十万八千里。
也亏得顾野心大，不然，面对着一个只知道从他身上吸血，却给不了他一丝孝子温情的儿子，他得多难受？
“褚易……”
佟婳还没走远，就听到身后，又传来了顾战青的声音。
这两个字，让她陡然顿住脚步。
回头看向顾战青，佟婳的眼里，露出一抹诧异，“你刚刚说什么？谁？”
“褚易。”
见佟婳情绪有变，顾战青又重复了一遍。
四目相对，他眼神热切。
“刀疤脸还晕着，他不清楚情况，可我醒得早，我听到了。那两个人死之前，他们说了褚易。我听说，在你还住在小院的时候，海听澜曾救过一个人，名字就叫褚易，没错吧？”
“你还听到了什么？”
“放我出去，你放了我，我就告诉你。”
顾战青心很虚。
其实，他并不确定佟婳对褚易这个人是否在意，他也只听到了一嘴，知道的不多。可是，人情牌打不通，这是他唯一的筹码。
不论如何，他都得试试。
他不想就这么死在水牢里，真的不想。
顾战青心思乱转。
佟婳抿了抿唇，之后，她转身离开，再不停留。
从去骷髅山那日，顾战骁发现穷奇图腾开始，他就安排人联系了鬼四，他下了命令，就算是用绑的，也要把褚易绑到锦城来，接受治疗。
可是一直到现在为止，也没见褚易人影。
也没有消息传回来。
若说一点不担心，那是假的，可是，若让她为了一条真假难辨的消息，就放了顾战青……
她做不到。
她宁可找顾战骁，让顾战骁派人去京城探查褚易的消息。
她宁可自己上京。
……
营帐里。
佟婳快步过来来，她开始研究两具尸体上的毒，一忙起来，顾战青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她就全都抛到脑后了。
没用半个时辰，顾战骁就来了，他还带了一朝、一夕。
大营的情况他都知道了。
一来，他就找人询问，“夫人在哪？”
“回将军，夫人在之前画像的营帐，两具尸体也抬去了那边，夫人正在验尸。而且，夫人似乎有些什么发现，她让人从药材仓库里取了些药材，具体是做什么的，属下也不太清楚。”
“知道了，下去吧。”
“是。”
也不用带，顾战骁直接去了佟婳所在的营帐。
寂岚昕和傅芙蓉也等在营帐外，怕打扰佟婳，她们没有进去。只是，随着时间流逝，她们心里越来越不安。
不为别的，佟婳那身子，现在怕是撑不住。
“顾将军……”
瞧见顾战骁，寂岚昕叫了一声。
傅芙蓉也看向他。
顾战骁快步过来，看了眼营帐，“婳婳还在里面？”
“是，已经进去好久了，她一开始就留了话，不让人进去打扰。中间她除了递了一张药材单子，往里送了些药材之外，就再没有动静了。”
“知道了。”
回应了傅芙蓉一声，顾战骁直接进了营帐。
一进来，顾战骁就闻到一股血腥味，而且那血腥味里，还带着一丝臭味。
是尸臭。
顾战骁凝眉，“婳婳？”
“嗯。”
听到顾战骁的声音，佟婳应了一声，却没有抬头。
她手里端着一个药罐子，她正在把汤药汁，往一个碗中倒。随着她倒的汤药汁越来越多，营帐内的尸臭味也越来越浓。
这味道，让顾战骁的眉头紧紧的蹙成一团。
“这是什么？”
“毒。”
等汤药汁倒的差不多了，佟婳把药罐子放下，她端着碗仔细的瞧了瞧。
她看的认真。
顾战骁好奇，也凑过来看了一眼。
只见那深褐色的汤药汁，都已经沉到了碗的底层，而上面一层浮着的，是殷红的血。许是因为汤药汁太烫的缘故，那血时不时的还往上冒个泡。
佟婳瞧着，微微舒了一口气，她快速看向顾战骁。
“他们是那位老爷子的人。”
“确定？”
“嗯，”佟婳点头，把刚刚端着的碗放在桌上，她解释，“这两个人是服毒而亡，我验了毒，他们的毒很奇怪。
一般的死士，多半会用鹤顶红一类的剧毒。
而他们用的毒，相当于百毒丸。
这毒以尸毒为主，其中混杂了十几种其他的毒。但有意思的是，这十几种其他的毒，都是混在血里，靠着血混入毒药丸里的。
另外，这十几种毒，还有一个很特别的特点……”
冲着顾战骁眨眨眼，佟婳挑眉。
“顾将军，要猜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