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雅是被硬生生疼醒的。
她觉得自己的腿，骨头都像是被一寸寸的敲碎了，痛感袭来，她整个人眼前一片模糊。影影绰绰的，她能看到顾战骁的影子。
“骁哥哥，疼……”
苏清雅艰难的开口，她下意识的伸手，想要去抓顾战骁。
瞧着她的模样，顾战骁冷笑着躲开了。
他嫌脏。
脚，踩在苏清雅的伤口上，顾战骁逐渐用力，“疼就对了，不疼，你怎么能记住老子说的话？”
顾战骁的话，让苏清雅意识回笼，她看着顾战骁，眼泪滂沱。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骁哥哥……”
“别这么叫老子，老子嫌恶心。苏清雅，人贵自知，你自己不识趣，就不能怪别人狠。让你滚蛋，那是看在我娘的面子上，给你留情面，你上赶着过来作死，不让你疼，不让你痛不欲生，老子怎么对得你用的这么些个心计和手段？”
“不，不是的，我……”
“有什么话，滚去水牢里再慢慢说吧。”
事实如何，顾战骁心里有数，他懒得听苏清雅狡辩。不等苏清雅说完，顾战骁就将她的话打断了。
他邪气冷冽的眼神中，更多了几分邪气。
“冬日水牢，凿了冰窟窿把人扔进去，冷的沁骨。冷，应该会让人清醒。”
“不要。”
“要不要，老子说了算。”
顾战骁抬脚，松开苏清雅，他冲着下人挥了挥手。
下人会意，他们拖着苏清雅和那个骗子，就出了靖安侯府。地上，苏清雅走过的地方，留下一道蜿蜒的血痕。
顾战骁瞟了一眼，连眼睛都没眨。
“洒水，把地刷几遍，脏。”
下人们听着顾战骁的吩咐，不敢作声。
若说昨日，苏清雅被顾战骁赶出侯府，他们还有些意外。而今，看到苏清雅被像是拖死狗似的拖出去，他们都觉得，昨日顾战骁真的手下留情了。
顾战骁发了火，谁都不敢惹。
大家伙即刻去干活。
顾战骁也没再多逗留，他很快就出了侯府，彼时，佟婳正在马车边上等着。
瞧着他过来，佟婳冲着他笑了笑。
那笑容，让顾战骁心里的阴郁，全都一扫而空。顾战骁觉得，他一定是中了佟婳的毒，他所有的喜怒，都被佟婳牵着，小丫头，真的扎进了他心里。
顾战骁快速到佟婳边上，手臂撑着车厢，他颀长的身子，猛地靠近佟婳。
“小丫头，对着老子笑成那样，是故意勾我？”
佟婳秀眉轻挑，“顾将军，你温润儒雅的形象呢？就这……”
“要人不比要形象香？”
“土匪。”
笑着低喃了一声，佟婳侧头，往苏清雅被带离的方向瞧了瞧。
顾战骁见状，大手抚上她的脸，把她的视线掰了回来，“咋着，老子还比不上那黑心肝的玩意好看？看他们做什么？看我。”
“顾将军，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
佟婳压低声音，小声嘀咕，“古语有云：做人别太骚，容易断了腰。”
“这哪来的古语？”
“我刚说的，勉强算……医嘱？顾将军记得听。”
话音落下，佟婳推开顾战骁的手臂，她抬脚上了马车。不等顾战骁跟上来，佟婳就掀开车帘子，瞧着他开了口。
“顾将军，我先回了，你还是暂时留在侯府吧。
虽然我不太清楚，苏清雅跟你们家人的关系，但好歹一个屋檐下住了这么多年，出了今儿的事，就算于情理上，大家伙对你处置苏清雅，不会说什么，可于感情上，他们心里未必好受。
毕竟，就算养条狗，还会有感情呢。
何况是人？
你留在府上吧，该劝的劝劝，尤其是老太君那边，估计被吓得不轻。让她歇歇，好好调理调理，过两日我再来给她施针。”
佟婳说的有道理，她这么为自己考虑，为家人考虑，顾战骁也开心。
“婳婳，这么贴心，这算是爱屋及乌？”
“少给自己脸上贴金。”
“不贴金，你都被老子迷的五迷三道的，再贴的好看点，你还不得沦陷了，长在老子身上，日夜笙歌？不过，老子倒是乐意。”
“呵……”
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的白了顾战骁一眼，佟婳甩手把车帘子放下了。
她直接让小厮赶车，把顾战骁甩在身后。
顾战骁满脸笑意。
他没有跟上去，不是不想，而是佟婳说的挺对的，侯府这边她得安抚。另外，一会儿他也得去趟大营，详细的情况，他得亲自跟顾战云、顾战亭交代交代，不然，他怕他们不上心，让苏清雅钻了空子。
既然动了手，顾战骁就不想再给苏清雅机会。
这种前脚赶出门，后脚她又耍着花招，往靖安侯府凑的事，有一次就够了。
他绝不允许再有下一次。
等晚上吧。
春华街边上的玉湖上，引了温泉水入湖，化了冰，还添了几艘画舫，做了长街灯火，可以游湖赏灯，今儿是头一日。等他把该处理的，全都处理好了，再去找佟婳一起去逛逛，也正好散散心，培养培养感情。
顾战骁心里想的清楚，送走佟婳，他即刻去忙。
侯府，大营，他都做了打点安排。
忙忙碌碌的，一直到差不多天黑了，事情才处理个七七八八。趁着时候还早，顾战骁回了镇北将军府。
他打算先换身衣裳。
可一回来，顾战骁就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儿。
一朝在他院子里守着，瞧着他进门，一朝脸上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眼神直往他屋里瞟。
顾战骁瞧着他，心里疑惑，“你咋看老子呢？那什么鬼表情？”
“将军……呵呵……”
一朝咽了咽口水，他伸手往屋里指了指。
“将军，属下表情不太好，可心肠特别好。温馨提示，将军做好心理准备，要是脑子不舒服，心脏不舒服，可以先找郎中开个方子，喝一碗药。良药苦口利于病，怒到极处能保命。这是真心话，将军，你得听。”
一朝啰啰嗦嗦的，说了一大堆，越听顾战骁就越觉得奇怪。
“你有病？”
“将军，我没有。”
“老子看你就不大正常，想喝苦药汤子，成，明儿带你去见婳婳，让他多给你开点，保准让你喝到撑。”
话音落下，也不再理会一朝，顾战骁直接往屋里去了。
一朝见状，双手合十，念念叨叨的。
“菩萨保佑，保佑将军不被气死，菩萨保佑，佛祖保佑，神仙保佑，不不不，是佟小姐保佑。”
一朝的话，顾战骁一个字都没听到。
屋里。
顾战骁一进来，就闻到一股浓郁的烤鸡烤鸭的味道。
估计是顾思寒在折腾，捣鼓了吃的过来，顾战骁解了披风，扔在椅子上，他绕过屏风，大步往里去。
等到床边上，看着那场景，顾战骁脸都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