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指了指前方,只见一条蜿蜒曲折的山路盘旋而上,需先攀登至山顶,再下山至山坡底部,随后沿河谷行进一段,接着翻越几座山峦,方能走出牛峰山。
这里的群山被称为元宝山,因其地貌形似元宝,四周山峰高耸,中间低洼。
侍卫沉声说道:“我们无法前行,大雪封山。”
大雪封山意味着积雪深厚,徒步穿越极为困难,且山坡上存在雪崩风险。一旦强行穿越,可能陷入茫茫雪原冻毙,或被崩塌的积雪掩埋,形势极为凶险。
大宁侯皱眉问道:“我们来时,雪势并未如此猛烈,为何如今竟封了山?”
侍卫答道:“已连续降雪一整天,且此地本就容易遭遇暴雪。或许我们先前经过时,此处已是大雪纷飞。”
大宁侯思索片刻,问道:“那该如何是好?绕道而行?”
前方开路的侍卫回应:“若绕道,恐怕需多行一两百里。我们粮草匮乏,长途跋涉难以支撑,恐会冻饿而死。”
此言一出,众人皆紧张起来,纷纷议论对策,但争执良久,仍无良策。
大宁侯一挥手,决然道:“返回我们遇险的路段,那里尚存粮食。我们掘雪寻粮,至少能保证有粮草供应,生火取暖,砍伐树木搭建临时住所。
我们先熬过这段严寒期,待天气转暖,再设法走出元宝山。想必国王殿下他们已脱困下山,我们不必急于一时。”
众人点头赞同,随大宁侯折返至事发地段。
大家疲惫不堪,饥寒交迫,几名侍卫已严重冻伤,只能被抬或背着前行。
抵达后,立即生火取暖,并派遣体力尚存的侍卫下至沟底寻找粮食。
幸运的是,在山坡的一些巨石下发现了一些散落粮食,因巨石遮挡,积雪较薄,粮食得以保存。
他们仅二三十人,合力扛回几袋粮食,应能维持一段时间。
随后,大宁侯与众人一同上山砍伐木材,搭建简易房舍,并在屋内生火做饭,静待严寒消退。
大宁侯推测国王一行已顺利脱险,却未料他们同样被大雪封山,困于元宝山。
……
国王率领的三千残兵败将翻越一座座高山,抵达元宝山谷底时,恰遇急行军赶来的三万高丽援军。
这支军队因军情紧急,昼夜兼程,抵达时已是深夜。统兵官为一位正四品知府,姓金,文官出身。
为尽早驰援国王,他下令轻装急行,直奔牛峰山。
然而,抵达此地后,人马疲惫,怨声四起,金知府只得下令扎营休整一日,以便次日翻越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需充沛体力。
毕竟,除高级将领和官员乘坐马车牛车外,其余士兵皆需徒步。
正当他们埋锅造饭、用餐之际,探马飞报,国王一行已至。
金知府迅速带领一众高级将领和官员前来迎接,双方见面时气氛格外亲热。
如今有三万大军护驾,国王顿时信心倍增,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对金知府等人及时率兵增援给予了高度赞扬,称赞他是忠心护主的大臣,金知府听后笑得合不拢嘴。
金知府询问国王:“我们是继续前往牛峰山消灭敌人,还是即刻撤回,待布置妥当后再行动?此次粮草准备不足,主要是为了救驾。”
国王听后立刻回应:“既然粮草有限,那就暂且放过那些可恶的臭娘们,让三元道的那些贱人多活几天,我们先回去,待准备充分再来征讨。”
他突然又想到一事,问道:“怎么会有三万兵马?我们兵力如此充足吗?”
金知府立刻答道:“我们从附近的宿州和扬州征召了两万人马,剩下的一万是通过大宋金行的贷款筹集的。”
国王惊讶道:“可是那些贷款不是规定不能用于军事招募吗?”
“确实如此,但眼下顾不了那么多了,事后向金行解释即可。”
“恐怕没那么简单,若不按贷款用途使用,我们会面临怎样的处罚?”
金知府早已了解清楚,无奈说道:“剩余贷款将被停发,大宋金行会要求我们提前还款并处以罚息。今后再贷款,将受到严厉限制,两至五年内无法再申请任何贷款。”
国王不禁愕然,随后问道:“这对我们影响大吗?”
“影响很大,我们开春要修的水利工程已进行到一半,若资金不足,工程将陷入瘫痪。”
国王微笑着放心道:“那倒无妨,水利嘛,以前不也是靠天吃饭?”
金知府嘴唇微动,想提及若遇洪涝灾害,无水利保障灌溉或抗洪,庄稼和百姓都将面临危险。但此事尚未发生,且已挪用资金,再多言无益,反会让国王认为他缺乏担当。
一番商议后,决定休整一晚,次日清晨出发离开这里。
当即扎营过夜。国王和穆碧妃终于能在温暖宽敞的帐篷中舒坦地入睡。
次日国王醒来时天已大亮。
洗漱完毕,金知府前来请示出发时间,国王表示需尽快启程,争取当天走出元宝山。金知府领命,立即下令准备启程。
然而不久后,金知府返回,对国王禀报道:“殿下,太后和王后不愿离开,她们觉得此处风景甚好,想多留几日,您看如何是好?”
国王很不耐烦道:“又搞什么花样。”
此前正是太后坚持留下,才导致被三元道娘子军追击。如今再出此状况,恐生变故,于是他带着穆碧妃前往太后处,欲问明缘由。
太后正坐在软榻上欣赏美景。山谷里到处都是桃花、梨花、杏花,竞相开放,景色确实迷人。若不考虑其他因素,单是美景的确值得驻足,好好欣赏一番。
国王问道:“太后,怎么了?为何不继续出发?”
太后头也不回,只凝视着前方绚烂的山花,缓缓说道:“我没有说不走啊,我只是想留下来欣赏这儿的风景。这里的景致如此迷人,在开京是绝对见不到的。
我已是风烛残年,时日无多,遇到这样的美景,自然想多逗留片刻。我的腿已经废了一条,太医说骨头全都碎了,回去就得截肢。
我很快就会成为一个缺了一条腿的老太婆,再也无法流连于山水之间。所以,我想多待两天,殿下总不会连这点小小的愿望都不肯满足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