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呼……
大玉兹的众部落首领呼吸慢慢的开始沉重和急促了起来。
他们只是豪爽、性直、冲动，但不是真傻，自然也能明白这笔财富是一道催命符，消息一旦传开，不说大明背刺了，中玉兹一定会提前下手的。
如果说中玉兹是害怕实力强大的大玉兹会统一哈萨克汗国，那么西南的布哈拉汗国、希瓦汗国、克里米亚汗国、诺盖汗国、蒙兀儿斯坦（东察合台汗国残余）等也会出手的。
一是抢夺庞大的财富，二是防止大玉兹一家独大，后果就是向周边侵袭。
既然如此，那就是先下手为强了。
可既然已经喊出去了，没等大明砍价，他们要自己‘砍一刀’吗？
传出去都是笑话。
好一会儿后，一道轻咳声响起，出声的是卡兹别克，而同一时间叶斯穆韩似乎是得到了某种暗示，深吸一口气后看向朱童蒙。
“朱大使，我们一步退到位，只要一成的财富，依旧是折算成盔甲兵器等，外加十万卫拉特部的女人，这个总可以吧！”
“不可以！”
“一成都不行？”
叶斯穆汗再次怒了：“一成也就三万套，我们大玉兹四十余万人口，除去老人、孩童、女眷，至少有六万青壮年，也就是说我们还有还缺口三万五千套盔甲。
即便是这一成给我们，我们依旧缺五千套，更别提我们日常的更换了。”
“缺不缺的是你们的事儿，和我们大明无关！”
朱童蒙摆了摆手：“围堵之战，你们虽然出两万五千兵力和三万牧民，但根据本大使的布置以及杀手锏，你们的伤亡会非常小。
而我们出兵十数万，横跨六七千里地，经历数战，消耗的军需物资数以百万计，大战的主力依旧是我们。
你们嘴皮子一搭就要一成，还折算成盔甲兵器，换做是你们，你们同意吗？”
“朱大使，话不是您这么说的，账也不是您这么算的。”
卡兹别克接过了话茬：“虽然如您所说我们可能伤亡会很小，但也有可能会伤亡非常大，毕竟我们面对的是逃命的卫拉特部。
一旦我们伤亡极大，就可能被中玉兹和小玉兹吞并，我们冒了很大的风险，要一成的财富不算过分。
其次，没有我们的帮助，你们的围杀计划就失败了，后续你们勇士营追击也得三五年吧，人吃马嚼、后勤补给、军需消耗等这都是一笔巨大的支出。
最关键的是，一定会有大量的漏网之鱼逃走，那么伊犁河谷、南疆、北疆、甚至阿尔泰山东北侧的草原都将被他们袭扰。
你们可以防备十次、百次，他们只需要成功一次就行了，数百名百姓被屠戮的消息传开，人心惶惶之下朝廷会非常的被动。”
“是这么一个道理，伊犁河谷呈喇叭形，伊犁河谷北、东、南三面环山，科古尔琴山，婆罗科努山东西和南北长度都近三百里，
哈尔克他乌山长四百多里，冰川、激流、峡谷、河道等等复杂地形，藏个几千几万人是轻而易举的，那里是他们的主场，熟悉地形，你们根本就不好追！”
“乌孙山脉内原始森林茂密、大峡谷、牧场等多种地形，唐代经略西域的军事要道，易守难攻，
只要他们在第一时间退守，集中防御，其余人翻越山脉，到处都是路，你们怎么堵？”
“我们或许伤亡很小，但不能否认我们发挥的巨大作用。”
……
卡兹别克分析完后，一些脑子比较灵活的部落首领也开始了补充。
反正目的就是一个，将围杀卫拉特的困难说大，自己的作用发挥到最大，争取最大的利益。
他们都不傻，平日里有些矛盾争斗无所谓，但现在这种时候需要一致对外，争取到的利益越大，他们分到的就越多。
叶斯穆汗和卡兹别克两人对众首领的表现很是满意。
可大明使者的声音却是让他们的愿望落空了。
“说完了？说完了本大使也来说几句！”
朱童蒙轻笑了一下，看着卡兹别克淡淡道：“这位首领说话不是这么说的，账不是这么算的，那本大使也来给诸位算算账吧，本大使问，这位首领回答！”
“第一个问题，你们与卫拉特部的争斗已久，经历了数次的战斗后终于在去年退守七河流域，并且向卫拉特上贡，请问，卫拉特部会满足这种关系吗？会不会继续向西扩散？”
呼……
卡兹别克眉头一皱，第一个问题就这么的尖锐，沉默了几息后，沉声道：“会，这些年与卫拉特的争斗中，我们从从楚河至锡尔河中游，差不多五六百里地。
以卫拉特这些年的发展以及卫拉特巴图尔珲台吉的野心和雄心壮志，在无法撼动大明的情况下，一定会再次向西扩张，
扩大地盘、掠夺人口、增强实力，期待再次入侵大明，恢复先祖往日荣光。”
“很好！”
朱童蒙点了点头：“第二个问题，你们与中玉兹、小玉兹之间争斗会停止吗？”
“不会，我们三方都在积极争取周边游离的小部落以及与周边通商，增强自己的实力，企图打败对方，再次统一哈萨克汗国，只要一日不统一，争斗就不会停止。”
“还算中肯！”
朱童蒙赞许了一句，继续道：“你们为什么打不赢中玉兹和卫拉特部？”
“抛开人口和兵力问题，最主要是腹背受敌，和卫拉特打我们要防着中玉兹会不会在战后反水，和中玉兹打，我们要防着卫拉特趁机进攻我们。”
“认知很清楚！”
朱童蒙看着脸色有些无奈的卡兹别克也是点了点头，这是弱者的无奈，皇帝登基之前的局势比这还复杂。
“你们想收复中玉兹、小玉兹，再次一统哈萨克汗国，恢复百年前的荣耀吗？”
“当然想！”
“那么凭借你们现在的力量和所面对的局势，你们有这个能力吗？”
“希望不大！”
“很诚实，本大使问完了！”
朱童蒙说完便不再言语，而是端着酥油茶轻轻的吹着。
可卡兹别克和叶斯穆汗两人脸色却是一阵变幻，最后变得惨白、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