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谁都知道,这不可能只是喝茶聊天。
张煜很放松。他靠在藤椅里,姿态慵懒,手里把玩着一个青瓷茶杯,眼神在几个女子身上流转,带着欣赏,也带着玩味。
陈琛坐在他旁边,今天换了身浅蓝色绣兰旗袍,长发绾成优雅的低髻,簪一支白玉兰花簪。她安静地泡茶,动作娴熟优雅,但眼神里有着淡淡的疏离。
茶过三巡,话题渐渐打开。李晓明有意无意地将话题引向张煜:“张导今天在片场的表现,真是让我大开眼界。那知识储备,那见解,不像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张煜笑了,那笑容慵懒中带着几分不羁:“李总过奖。我只是喜欢看书,杂七杂八的都看一点。而且...电影这行,本来就是杂学。不懂点历史,拍不好年代戏;不懂点心理学,指导不好演员;不懂点美学,设计不好镜头。这很正常。”
“说得轻松。”柳言插话,墨绿色旗袍在灯光下泛着幽深的光泽,“但真正能做到的,没几个人。张导,你平时都看什么书?”
“看心情。”张煜抿了口茶,“心情好的时候看《诗经》,‘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多美;心情不好的时候看《庄子》,‘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豁达;无聊的时候看《金瓶梅》...”
他顿了顿,看到几个女子脸都红了,才慢悠悠地继续说:“...的文学价值研究。怎么,你们以为我要说什么?”
几个女子都笑了,气氛轻松了一些。景恬好奇地问:“张导真的看《金瓶梅》的研究?”
“看啊。”张煜坦然,“别把《金瓶梅》想得太龌龊。它是一部伟大的世情小说,写尽了人性的复杂。而且从文学技巧上来说,它的叙事结构、人物塑造、语言运用,都是顶级的。你们演员更应该看,学学它怎么塑造立体的人物。”
他说得认真,几个女子都听得认真。高媛媛轻声说:“张导说得对。我们有时候太在意角色的‘好’或‘坏’,反而忽略了人性的复杂。”
“人性从来不是非黑即白。”张煜看向她,眼神深邃,“就像高小姐你——外表温婉知性,但内心一定有狂野的一面,只是被压抑着。如果有一天你能释放出那一面,你的表演会进入新境界。”
高媛媛心跳加速,垂下眼帘:“张导说笑了。”
“是不是说笑,你自己知道。”张煜的语气带着诱惑,“想想看,如果让你演一个外表温婉、内心疯狂的角色,你会怎么演?比如...一个民国时期的大家闺秀,表面上是书香门第的才女,背地里却是一个革命者,甚至...杀手。”
这个设定太有冲击力。高媛媛怔住了,眼神闪烁——她在思考,在想象,在...被诱惑。
柳言不甘示弱:“那张导觉得我呢?我适合演什么?”
“你?”张煜看向她,眼神玩味,“你适合演那种...外表艳丽、内心空虚的角色。就像《日出》里的陈白露,风光无限,却寂寞入骨。但难的是演出那种‘空虚’——不是表面的矫情,而是深入骨髓的、对生命意义的迷茫。”
柳言愣住了。张煜又一次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她的问题——她演的角色,常常只有艳丽,没有深度。
“那我呢?”景恬好奇地问,眼神清澈。
“你...”张煜看着她,眼神温柔了一些,“你适合演那种纯洁、坚韧的角色。就像沈清婉这种。但你还需要一点历练,一点...破碎感。太完美的角色反而假。你要学会演‘不完美’,演‘挣扎’,演‘在困境中依然坚持’。”
景恬认真点头:“我记住了。”
刘诗施和唐妍也问了问题,张煜一一解答,每个回答都精准到位,既展现了渊博的知识,又带着个人独到的见解。而且他的语气时而温柔,时而犀利,时而幽默,完全掌控了谈话的节奏和氛围。
陈琛静静地看着,浅蓝色旗袍下的心越来越冷。她能感觉到,张煜在有意无意地撩拨这些女子——用他的知识,他的见解,他的魅力。而且他做得很自然,很高明,让每个女子都觉得被特别对待,被深刻理解。
前世在星门,他从不会这样。他总是克己复礼,与所有人都保持着距离。
这一世,他到底怎么了?
茶会进行到九点,李晓明提议玩个游戏——诗词接龙。规则很简单,第一个人说一句诗,第二个人接的诗的第一个字要和前一句的最后一个字同音。
“那我先来。”李晓明说,“春眠不觉晓。”
柳言接:“晓看红湿处。”
高媛媛接:“处处闻啼鸟。”
景恬接:“鸟宿池边树。”
刘诗施接:“树树皆秋色。”
唐妍接:“色静深松里。”
轮到张煜了。他靠在椅背上,姿态慵懒,眼神在几个女子身上流转,最后落在陈琛身上:“里外不是人。”
全场安静了一下,然后爆发出笑声。这句太调皮了,完全打破了诗词的意境,但又接得天衣无缝。
“张导耍赖!”唐妍娇嗔。
“哪有。”张煜一脸无辜,“李商隐的《无题》里不是有‘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吗?我接‘通’字——通宵达旦不成眠,只为红颜一笑间。”
他随口就接上了,还自己编了两句,既押韵又意境连贯。几个女子都笑了,看他的眼神更加着迷。
陈琛看着张煜,浅蓝色旗袍下的手指紧紧握着茶杯。他能感觉到,张煜在享受这种被众星捧月的感觉,在享受这些女子为他痴迷的目光。
前世在星门,他从不屑于此。
这一世...
茶会结束后,李晓明带着几个女子离开。茶室里只剩下张煜和陈琛。窗外,河道里的乌篷船缓缓划过,灯笼的红光倒映在水面上,像散落的星辰。
“陈琛,”张煜轻声叫她的名字,“你今天很安静。”
陈琛抬头看他,翡翠般的眼眸清澈而复杂:“张煜,你今天...很不一样。”
“是吗?”张煜笑了,那笑容慵懒中带着深意,“人总是要变的。在这个圈子里,太单纯活不下去。”
“但有些东西不应该变。”陈琛的声音很轻,“比如初心,比如...真心。”
张煜沉默了。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夜色,左眼下的星痣在灯光中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