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转场拍室内戏,陈琛的戏服换成单薄睡衣。
这场要拍秀禾夜读《牡丹亭》的镜头,需要她赤脚走在青砖地上。
开拍前,张煜悄悄在镜头外放了两个暖宝宝。
当陈琛捧着书卷在窗边坐下时,足底传来的暖意让她想起前世他总在星门边为她点亮引路星灯。
“卡!”李韶红突然喊停,“秀禾这时候不该笑得这么幸福。”
陈琛怔住,这才发现自己因为想起往事嘴角带笑。
重拍时她调整情绪,却在低头瞬间看见张煜在监视器后对她眨眼——那分明是前世他们破解星门谜题时的默契表情。
休息间隙,黄莺拿来《时尚芭莎》的拍摄方案。画册摊开在化妆台上,紫水晶指甲轻点内页:
“主编想突出你的古典美,建议用真丝襦裙造型。”
陈琛抚过画册上的翡翠发簪,听见门外传来张煜与摄影组的讨论。他正在建议调整打光角度,说“陈小姐的侧脸在柔光下会像月光浸过的玉石”。
收工时雪已停歇,影视基地的红灯笼在暮色中次第亮起。陈琛卸完妆出来,看见张煜站在梅树下,肩头落满细雪。
“北电刚来的通知。”他递来信封,指尖在寒风中冻得发红,“下学期有部学生电影立项,我在争取导演资格。”
陈琛拆开通知书,翡翠长发垂落在纸页上。这是表演系与导演系的合作项目,拍摄地点恰好在星门旧址所在的江南小镇。
回招待所的车上,她靠着车窗假寐。军大衣轻轻盖在她身上,带着松木与雪的气息。半梦半醒间,她感觉有温热指尖拂过她睫毛上的残雪,那触感让她想起前世在星门边,他总这样为她整理被星河吹乱的长发。
深夜的招待所走廊寂静无声。道别时,张煜突然从军大衣内袋取出个小锦囊:
“怀柔老乡给的护身符,说是能保佑演员不挨冻。”
陈琛接过尚带体温的锦囊,发现绣纹竟是星门阵图的变体。她抬头想说什么,却只看见他转身时军大衣下摆扬起的雪沫,左眼星痣在廊灯下如启明星闪烁。
……
2000年1月13日凌晨四点,北京东三环某摄影棚已是灯火通明。陈琛坐在化妆镜前闭目养神,翡翠长发披散在白色晨袍上,宛如泼墨山水中的一道清泉。黄莺正在为她试妆,紫罗兰色眼影盘在灯光下泛着珠光。
“《时尚巴莎》这期主题是‘千禧古典’。”黄莺用刷子轻扫陈琛的颧骨,“主编特意交代,要突出你身上那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美。”
陈琛睫毛微颤。前世在星门守望星河的记忆如潮水般漫过心头,那些关于永恒与须臾的体悟,此刻沉淀在她的眼神里,化作摄影师苦苦追寻的故事感。
摄影棚暖气开得很足,陈琛换上的第一套服装是水绿色真丝襦裙。当裙裾滑过她光洁的小腿时,等候在布景旁的张煜下意识移开视线——他作为导演系实习生,被黄莺邀请来协助构图设计。
“裙摆再放开些。”摄影师阿杜操着港普指导,“陈小姐,想象你在云雾中行走。”
陈琛赤足踏上白色亚克力板,翡翠长发被鼓风机吹起。真丝面料紧贴她玲珑曲线,腰间束带勾勒出不堪一握的纤腰。
当她在镜头前转身时,裙裾绽开如春日池面涟漪,修长脖颈与精致锁骨在光影中若隐若现。
“很好!”阿杜的快门声如骤雨,“保持这个眼神,忧郁中带点希望。”
张煜在监视器后调整反光板角度。从取景器里看,陈琛的侧脸线条在柔光下确实如他所说——像月光浸过的玉石。左眼下的星痣在强光下不太明显,却让她每次眨眼都带着某种神秘的韵律。
上午拍摄过半时,摄影棚突然闯进不速之客。荣信达的李晓明带着《南都周报》记者径直走向休息区,相机镜头对准正在补妆的陈琛。
“听说陈小姐要上《时尚巴莎》封面,特意来道贺。”李晓明递上果篮,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她身上的真丝襦裙。
黄莺紫裙一闪挡在中间:“李总,我们在拍摄。”
“就拍几张花絮。”记者已经开始按快门。
张煜不知何时出现在记者身后,军大衣袖子“无意”碰到相机背带:“小心设备。”那台尼康F5应声落地,镜头盖滚出老远。
混乱间隙,陈琛被黄莺护着退回更衣室。真丝襦裙在拉扯中肩带滑落,露出雪白肩头上一道淡红勒痕——是昨天拍戏时戏服束带留下的。
张煜递来羽绒服时瞥见,眉头微不可察地皱起。
“下午转场拍外景。”黄莺边帮她整理衣裙边说,“去颐和园,拍雪中古琴主题。”
颐和园知春亭畔,残雪挂满松枝。陈琛换上月白色刺绣旗袍,外披银狐坎肩,翡翠长发绾成低髻,簪一支点翠步摇。
古琴置于石桌,她指尖轻触琴弦的瞬间,前世以乐理调和星门能量的记忆如潮涌来。
阿杜激动得声音发颤:“就是这个!我要的就是这个感觉!”
琴音在雪后园林间流淌,陈琛垂眸抚琴的姿态被定格在胶片上。
张煜蹲在亭外石阶调整雪地反光,呵出的白气在寒风中盘旋。
有那么一瞬间,他看见陈琛抬头望向亭角冰凌,眼神里闪过的苍茫像极了前世她在星门边回望众生的模样。
拍摄间歇,工作人员分发热姜茶。陈琛捧着纸杯暖手时,发现张煜的军大衣右口袋鼓囊囊的——里面装着她早上随口说想吃的糖炒栗子,还带着体温。
“导演系下午有课。”他剥开一颗递过来,“我请假出来的。”
栗子香甜软糯,陈琛小口吃着,翡翠长发从耳后滑落,蹭到他手背。这个细微接触让两人都顿了顿,远处黄莺指挥布景的声音忽然变得遥远。
傍晚转战摄影棚拍最后一组造型。当陈琛换上正红色刺绣龙凤褂时,整个摄影棚安静了几秒。
这套传统婚嫁服饰完美贴合她的身形,金线在灯光下流转着奢华光泽,翡翠长发被盘成精致发髻,露出优雅的天鹅颈。
“太美了...”助理化妆师喃喃道。
阿杜激动地调整灯光:“陈小姐,想象你是等待出嫁的新娘,但新郎是你自己选择的爱人。”
陈琛抚过袖口繁复的刺绣,忽然想起前世在星门边,张煜曾以星辰为线为她织就嫁衣的承诺。
眼神不自觉柔和下来,那抹待嫁女子的娇羞与坚定交织的神情,被镜头精准捕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