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看起来已经坐了很久的样子，连桌上的咖啡都已经快喝完了，她觉得很奇怪，但又不好意思直接开口问她，于是她第二天又提前了半小时，可是情况还是和昨天一样，唯一不一样的，是在她刚到的时候，刚好碰上许如星站起来冲咖啡（……），这时她才知道，昨天早上自己看到的那一杯快要喝完的，居然还不是第一杯。
洛蓝有些绝望。
于是她第三天早上又提前了半个小时，七点钟就到了公司，情况没有出现任何反转，直到第四天早上，她在六点半的时候，在门口碰到了独自一人踩着夜色进门的许如星。
至此，洛蓝彻底绝望了。
不过她不得不承认的是，许如星的确是个好老板，跟在她的身边可以学到很多即使在行政部十几年都不会学到的东西，所以即便她的老板是一个工作狂人，她也愿意追随她的脚步，跟她共同进退。
*******
许如星一边往前走，一边继续恐吓顾焰：“展柠在集团身居高位，有权利进行人事调动，但我同样也可以驳回她的要求，甚至是收回她的权限。”
“恐吓我？”顾焰毫不在意的挑了挑眉。
他看着许如星，脸上写满了无所谓，“随你。”
“你……”许如星停下来，拨了拨刘海，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顾焰帮许如星推开门，忽然问道：“阿柠呢？怎么还没到？”
刚才经过展柠桌前的时候，他就发现她没在自己的座位上，她的助理都到了，她居然还没来，这不符合她一向的作风。
“她说今天要去工地，”许如星走进办公室，把包包随手往沙发上一甩，边脱外套边说：“所以我让她在家里多睡一会，到时间直接过去。”
“只有她去？你不去么？”顾焰在自己的桌前坐下，靠在椅背里，悠闲地问道。
“今天她先过去看看情况，我可能要过几天再去，”许如星把外套挂在衣架上，走到自己的桌前坐下，像是完全忘记之前问顾焰的问题，看着桌面上堆满了的文件皱了皱眉，问道：“不过也不一定，我有些文件必须要今天看完，如果结束的早，我有可能也会过去，怎么了？”
“没怎么，”顾焰垂着眼帘，想了想，忽然开口说道：“你每天都这么早开工，像这样的情况多么？”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窗外，沉声问道：“在我还不认识你，和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
“什么？”许如星翻开广告部递上来的下一季度的计划，头也不抬地问道。
“你这么早开工，但是阿柠像今天这样不在你身边的情况，在我还不认识你，和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出现的次数多么？”
顾焰的声音清清浅浅的，像是从遥远的山谷里面传来，他看着窗外，下颌线锋利又紧绷，顺着脖颈往下，最终消失在衬衫领口里，身上只有黑白的配色和他的表情，都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坚毅又深邃，充满了神秘感。
阳光还没有彻底从云层里浮现，在依旧寒冷的三月清晨，只带着微弱的亮光，缓慢的向上攀升。
许如星听着顾焰的话，思绪忽然就飞回了过去。
自从回到英国，她有了失眠的毛病之后，工作就彻底变成了她排解情绪的发泄口，每天五点起床运动健身，六点半准时到公司上班的习惯，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养成的，那个时候她还不认识展柠，也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只是在集团内部找了一个小职位先熟悉业务，所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是一个人顶着夜色开工，又顶着夜色收工的。
这种情况在展柠的出现之后得到了细微的改变，但也没有改变太多，只是顶着夜色开工和收工的人从她自己变成了两个而已。
但在总公司里面，其实有很多人都会加班，顶着夜色开工和收工的人不只有他们两个，从外面望向公司的大厦，有几个房间的灯火永远都不会熄灭。
也正是因为这样，在刚回国的那段时间里，她独自一个人在清晨六点经过公司空荡荡的大厅的时候，璀璨明亮的灯光总是会晃的她心里一阵恍惚。
大厅里面实在是太明亮，也太空旷了，在她看来，和空旷对应的应该是黑暗，这种明亮和空旷之间的巨大落差，像是根本不应该存在，矛盾的让人有些不安。
有的时候，她甚至以为自己还是身在清晨六点半的伦敦，大厅里面已经开始了新一天的人来人往，从安静逐渐变得嘈杂，然而视线一转，其实并不是这样。
这种矛盾的落差让她混乱，很多时候她都会想“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类似这种奇奇怪怪的问题，想完了之后便会让自己变得更加混乱，由此陷入一个无尽的死循环里面。
可是最近不一样了。
大厅里依旧灯火通明，但不再空旷，行政部的集团门面们整齐划一的站在门口，迎接她的到来，原本空旷的大厅立刻像是有了人气，气氛十分和谐。
如果不是有人要求，或者有像许如星和展柠这样的难言之隐，没有人会愿意清晨六点半就开工，这让许如星很难不去猜测他们这样做的原因，直到顾焰开口问自己“你这么早开工，但是阿柠像今天这样不在你身边的情况，在我还不认识你，和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出现的次数多么？”之后，答案几乎就要呼之欲出了。
许如星手里捏着文件，用手指轻轻捻着，她抬眼看向顾焰，开口说道：“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我几乎每天都是这样，你觉得呢？”
“多。”顾焰坦然的点了点头，这样说道。
“那就是了，”许如星扬了扬眉毛，又说：“所以这和我之前的问题到底有什么关系？”
她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调笑道：“你不会是觉得我一个人太孤单了，想找几个人来陪陪我吧？”